简臻晚上又没睡好,一直处于半梦半醒似睡非睡的状态,范旻远的脸在她的脑子里、在她的梦里都四处乱飘,他说过的话也以大字的形式在她眼前乱晃,她根本无法忽视。 还有安隽客,这位被她短暂遗忘了的花艺师重新出现,提醒她某些未有结果的难题。 清晨五点多,简臻睁开眼,没心思睡觉,她索性坐起身,拥着被子半靠床头,望向窗帘边沿透进来的一道蓝紫色暗光发呆。清晨是明暗交换的过程,而此刻,外界还处在一个晦暗不明的阶段。 范旻远的事,她没考虑清楚,但安隽客的事,她想明白了。 她和安隽客之间的事情不能这么毫无交代地结束,至少她要明确地和安隽客说一下,在涉及两人感情的方面,她不能因为性格不好就当缩头乌龟,让范旻远替她出面去说,那样对她自己和对安隽客都不算尊重。 然而应该说什么话,简臻拿不定主意,想打一份腹稿,却因不断删改而使整个稿件散逸,全不成样了。 直到天大亮,简臻心里仍是没有预设好的话。 闹铃响起,简臻便不再为难自己了,下床去洗漱、做饭、换衣服上班。 简臻本来想请半天假去安卉面对面同安隽客说的,即便是话不成话,也要表达自己的想法和态度,给她自己和安隽客那段中道崩殂的、还什么都不是的关系画上句号。 但无法,回到工作室时忽然听廖牧说要开一个小会,大家都必须在场。简臻就没有向廖牧请假,并将要当面说的计划延后,先在微信上同安隽客说一下。 会议开始前,简臻一直愁眉苦脸地窝在自己的座位里,对着手机冥思苦想,不断打字,又不断按删除键。 赶在会议准备开始的时候,慌慌张张地点击了发送。 发给安隽客的最终版本,简臻并不十分满意,她觉得不像结束私人感情的交代,反而很像辞职申请,这对她的尴尬处境是雪上加霜。 “安老师,因为我个人的原因,希望停止发展我和你的关系,很抱歉,我无法再和安老师为了同一个目标相处下去了。感谢安老师这段时间对我的包容,但愿我没有给安老师带来太多的麻烦。此事我会择日去到安卉,当面和安老师说清楚,也当面接受安老师的批评。” 然而廖牧已经在发言了,简臻只好收起手机,随便自己日后在安隽客面前尴尬到死。 一场简臻默默献祭了自己对外形象的会议,在简臻看来,还算值得。 廖牧宣布道:“上次那两套折磨了我很久的龙凤茶杯,订单激增,所以接下来的几个月我们工作室全体人员应该都要埋头苦干了,不管是员工还是学徒,都要有几分就出几分力,集大家之力尽快将订单赶出来,不要耽误了客户们的好日子。并且,有一个什么纪录片的节目组在昨晚联系了我,说想要过来拍摄漆器制作的纪录片,我已经答应他们了,后续的推进也会看情况向大家说明。” 对网络消息很灵通并且负责经营工作室账号的莫源补充道:“那个最开始订龙凤茶杯的客户是网络红人,她发布了她为婚礼准备的一切物品的图片没多久,就有一些人找到我们工作室的账号说要订购相同款式的茶杯了。” 而后廖牧就龙凤茶杯的工艺做了详细的讲解,在座的员工都埋头做笔记,像简臻这种热爱笔记的好学生,又写又画,为一个茶杯记了六页笔记。 会议结束后,廖牧坐下休息喝茶,并轻轻说着:“哎呀,广撒网还是有点用的,又抓到一条鱼。” 坐在旁边的简臻问:“这是一个很好的宣传机会吧?” 廖牧想了想,说:“宣传机会是对的,但不知道好不好。像什么介绍非遗的节目啊、宣传传统文化的综艺啊,我以前参加过几个,开始抱着很大的期许,觉得它们是很好的露脸机会,能够给我们带来很大的助益,结果却都是收效甚微。热闹是那些节目的热闹,不是我们的热闹,观众们只是过过眼瘾,没有几个真的对我们的漆器动心。” 莫源凑过来,提议道:“老师,我很久以前就说过了,应该请些有名气的红人或者明星来宣传,他们的粉丝看在他们的面子上,都会愿意购买产品,动不动心这种事,得先接触了产品再谈以后的,如果买回去一看,觉得漆器真是漂亮,心里喜欢,肯定会继续购买。” 廖牧眉头紧锁,看着门外空荡荡的小院子,苦恼地叹道:“哪有这个钱啊……” 开完会,正好是午饭时间,简臻趁着大家吵吵嚷嚷吃午饭的时候躲到一旁查看手机,安隽客在半个小时前已经给她回复了。 是一段难得的长文字,“没关系的,我们当不成恋人还可以当朋友嘛,不是一定要断绝联系,你别太在意,来不来安卉和我当面说都不要紧,你怎么舒服就怎么安排。范旻远昨晚就跟我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