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臻终于回过神来,怯生生地看向范旻远,嘴唇翕动,憋出一句:“麻烦你了,范旻远。” 范旻远没有表情地应道:“不麻烦。” 范旻远的平静与平淡让简臻忍不住多想,简臻低下头,拿过一旁的手套,边将手套戴上边嘀咕道:“我没有太多朋友,也没有试过这样做,我不知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很丢脸。” 范旻远皱着眉笑了,不解道:“我为什么要觉得你丢脸?” “就是,太胆小了,什么都犹豫半天,连多认识一个人也要害怕。你应该会认为这样去交朋友是很寻常的吧?可是在我看来这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范旻远脸上的笑变得宽和,“这不是丢脸的事,你对感情比较谨慎嘛,我知道的。” “谢谢你。”简臻感激地说。 范旻远顿了两秒,迟疑道:“我可以问,你为什么会喜欢安隽客吗?你还没有和他相处过,就喜欢他了?还是你在别的什么途径了解过他的为人了?” 此话一出,简臻登时略带警惕地瞅着范旻远,本来就不小的眼睛显得无比圆溜。 范旻远挑眉,察觉到简臻想歪了,解释道:“别误会,我不是觉得他不好,他是一个,很有才华也很善良的人,脾气很好,没有太多艺术家脾气,待人接物有时会有点迟钝,但绝没有坏心,你看到的他和我看到的他不会有很大的差别。我只是好奇地问一下而已。简臻你真是,在某些让人出乎意料的方面有着不一般的敏锐度。” 简臻低头笑笑,拉紧手套的系绳,看着自己右手捏左手,缓缓地说:“他的作品很美。” “因为他的才华是吗?”范旻远问。 简臻想了片刻,答道:“可以这么说吧。” “可是有才华的人很多,为什么是他?” “或许是,我在他的作品里感受到的美最多吧。我是一个习惯去追逐美的人,我的工作把我培养成这样的人了。在太过美好的东西面前,我必定会动心。” 简臻抿抿嘴,双手交叠放上桌沿,快速打量了范旻远两下。她很感激范旻远愿意为她着想,因为她向往,就要给她介绍安隽客,让她可以有机会和安隽客面对面地交流。 感激是一种奇妙的情绪,可以瞬间将双方的距离拉近,可以瞬间让感激的对象变得讨人喜欢。 她愿意说了:“我是漆器师,从大二下学期开始跟着老师学漆艺,一直到现在。漆器,是极美的器物。我说不好,不知道怎么向你介绍漆器,但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可以去了解一下。” 范旻远对漆器的认知就是某一次拍摄,拍的是一个漆碗,据说是名家作品,但他忘了是哪一位名家了。 他不了解漆器,但了解创作者之心,“原来如此。创作的人,都会因美而痴迷。” 他感受到某种错失。 不可明言,他把话含在嘴里:“然而美的事物有很多很多……” 简臻没听清,“嗯?” 范旻远只说:“没什么。”又看简臻已经吃好了又戴好手套了,便说:“走吧,我开了车过来,我送你回去。” 简臻跟着范旻远站起身,但拒绝道:“不麻烦你了,我坐公交车就好。” 范旻远朝简臻怀里的花扬扬下巴,“抱着花干嘛坐公交车,太不方便了,我送你回去有什么麻烦的,你又不是要去多偏僻的地方。” 简臻暗道这也没什么不方便的,她去超市买东西也是坐公交车来回,手里提着三大袋重物也不觉得不方便。 且她想到了一个有力的反驳:“抱着花坐公交车很有诗意呀,张爱玲的《茉莉香片》的开篇就是女主角抱着一束红色的花坐在公交车里。” 范旻远笑笑,“是吗?我没看过那个故事,主要是讲什么的?来,往这边走。” 简臻很有耐心地回答:“《茉莉香片》是张爱玲用她的弟弟和她的家庭为蓝本创作的故事,主要是讲一个被家庭压迫得有点神经质的可怜少年,渴望一个好的父亲和好的家庭……” 然后简臻还是坐进了范旻远车里,被范旻远送回了工作室附近的公交站。 简臻到了目的地还在对自己没有坐公交车回来的事很不服气,“我就说我坐公交车很方便吧,你看,我一下车,一走进那个小巷子,就能顺着走到我工作的地方了。” 范旻远随口应着:“嗯,的确很方便。” 他拿出手机划几下,将屏幕伸到简臻面前,“来,加一下我的微信,我还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呢。” 简臻顺从地答应:“哦,好。” 范旻远嘴角弯弯,饶有兴致地看着简臻,想她不再全心防备与抗拒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