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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国家对于超感计划这种保密级别的先行者都不会亏待，但萨沙大婶的问题却是，坎国的超感计划已经终止了。

上世纪末因为某些政治原因，坎国在国防和大型科研项目上投入至少砍掉了60%，其中当然就有耗资巨大但因保密级别过高而难以转化为民用的超感计划。当时琹国这边儿的超感计划捡了大便宜，不仅把之前坎国藏着掖着的新技术都收回来了，还连带着廉价抢购了大量实验材料、雇佣了许多参与坎国超感计划的人员。

萨沙大婶和热尼亚大叔就是其中之二。只不过这种保密级别的人员，肯定不能允许外国永久雇佣。即使坎国的超感计划已经没了，也只允许他们在监管范围内前往外国辅助当地的研究。

琹国这边儿为此支付的报酬自然是很高的，只是这些钱有多少给到了工作人员手里也未曾可知。而且二十多年的研究，交流个十年八年的也都交流完了。况且还有许多坎国军方不允许拿出来的内容。

早在十五年前，琹国超感计划就已经实现了完全独立。萨沙大婶在琹国工作的最后五年，完全是琹国超感计划念旧情提供的工作。而这份人情也不能一直吃，何况对于超感计划而言，参与者越多泄密的风险就越大，何况是外国人，显然不能长期留在计划内。因此在五年脱密期结束后，萨沙大婶这些人就陆续回到了坎国。

之后的事情，就是杨蔓萌所不知道的了。那个时候她年纪还小，关于萨沙大婶和热尼亚大叔回国之后的待遇，她也不会想得太多。

却没想到他们的结局会是此状。

“嗐，不说我们这些老东西了。”萨沙大婶拉着杨蔓萌到一旁，躲开其他观摩展品的同事，“你们近来怎么样？而且晚梦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我以前都没来过这个地方。”

“啊，其实——我也退下来了。”杨蔓萌直言道。

这听起来大概会有些奇怪。萨沙大婶上次离开琰东时，杨蔓萌还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儿，从来没去过前线。而当她再见到青年时的杨蔓萌时，当年那个小孩子却已经从前线退下了。

“哟？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吗？”萨沙大婶连忙问。

“没什么。”杨蔓萌维持住了语气的平静，“萨沙大婶儿，你还记得静水吧？就在今年上半年的时候，她牺牲了。”

“静水？怎么会这样，她还那么年轻啊……”萨沙大婶叹了口气，“那你——”

“我没事儿。”杨蔓萌努力地笑了笑，好在因为她脸上一贯没什么表情，掩盖内心的情绪并不困难，“又不是昨天才发生的，日子还得继续过。”

“是啊，日子还得继续过。”萨沙大婶用她带着奇怪口音的琹国话重复道。

仿佛作为一个人，人生总得失去点儿。只不过超感侦察员往往失去得更多，对此她们似乎已经习惯了。

“对了，萨沙大婶儿，那你这次到离屿是干啥来的？”杨蔓萌换了个话题道。

“哦，你知道我们计划解散之后，原来的成员都分配到其他单位了。我现在算是在空军下面的研究所，搞一个轻型无人机的项目。”萨沙大婶也不瞒着杨蔓萌，大概也是因为可以拿出来参加航展的东西也谈不上什么秘密，“展台就在那边儿，我带你去瞧瞧。”

杨蔓萌跟着萨沙大婶到那儿一看，不由得直言道：“这不是跟那个啥一模一样么？”

萨沙大婶所在的这个项目展出的产品，确实和琹国研发的一款民用无人机非常相似。

对此萨沙大婶非但没有面路不快，反而很实诚地说：“其实这就是把那个‘小蜜蜂’换了几个零件儿，再换上了我们的电子控制系统。偏偏还就是这系统上出问题最多，唉。”

杨蔓萌听说过一些坎国研发断代的情况，却没想到断代到都只能捡琹国的民用产品套壳儿了。

“这东西……只要能卖钱就好。”她只能做出这样的评价。

“说得是呢，我们做这些也就是为了卖钱了。”萨沙大婶叹了口气。

曾经作为超感计划的先行者，她也立志于保护那个国家的人民。然而事实却是，人民和他们都被抛弃了。

“哎呀，怎么又说起这些了？”还是萨沙大婶自己打断了沉默，“来看航展，是高兴的事儿。趁着大婶儿在空军还有点儿人脉，你要不要去天上散散心？”

萨沙大婶不是飞行员，但她还记得晚梦小时候很喜欢飞——她和丈夫都摄入了太多的有毒试剂，这辈子也没有孩子，所以在琹国的时候对小侦察员们格外关照。

“好啊。”杨蔓萌对她笑了笑。

这里的笑倒并不需要勉强。除了她确实想开开坎国的飞机之外，也是因为萨沙大婶的真诚而乐观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