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的景色变幻,交错盘曲的高速公路车流如梭,头顶是工业社会产出的艺术品,方方正正的大厦通体晶莹。 赵馨月回想起来第一次从乡下来到万京,她对这座城市充满了憧憬。回忆中的故人仍旧生活在此地,可惜与她相隔遥远。 车内,两人一个开车,一个看景色,只有方向盘转动的声音。 车子驶向人流稀少的郊区,林渌的表情趋于凝重,打着方向盘的手躁动不安。 林大少爷上大学的时候飙车不要命,如今不知怎么回事,平平稳稳开辆车似乎让他犯了难,手法都生疏了。 赵馨月略微偏头,以前的林渌经常抽烟,那一根抽掉的香烟抵得上她几天的生活费。 他们谈了恋爱,赵馨月不是个会忍让的脾气,她说她不喜欢二手烟。 林渌愣了愣,手上夹着刚点的一根烟,顷刻间摁灭在烟灰缸里。从此,再也没见他抽过。 神游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格外快。 赵馨月见到了与她血脉相连的青云山,下车关车门的动作一气呵成,像是飞倦的鸟回到大山的怀抱。 “谢谢。” 赵馨月礼貌地道谢,林渌等着她的下文。 他放下车窗玻璃,赵馨月拿着钥匙打开铁门走进去,那截白皙的小腿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林渌没等来她的下文。 银亮亮的月光飘移到茂密的枝桠里,林渌抬头看不清月亮。 他下车,脚步声有些急促,林渌觉得自己忘了挥挥手,告诉她不用谢,不然不礼貌。 他知道他在不停地找借口,林渌又坐进车里,二楼的灯光亮起,他把车开进家里的车库。 …… 庄令美的电话是第二天早上打来的,赵馨月的设计图完成了大半。 “馨月,你最近怎么样?” 电话里,女人的声音沙哑,干涩地如同生锈的齿轮。 赵馨月的妈妈是一位公立学校的教师,嗓子生病,大发脾气早已成了家常便饭。 赵馨月是爱她的妈妈的,庄令美遭受了太多苦难,导致她总是患得患失。 电话那头停了半晌,她吐出两个字,“还好。” “你是不是离职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来了万京为什么不见我?” 皱纹明显的一张的脸上泪水横流,庄令美哭着质问赵馨月。 “妈,你先冷静一下。” 赵馨月软了声音安慰她,一双眼睛浮现出担忧的神色。 “离职我是经过深思熟虑才离的,我没告诉你是怕你担心。妈,我不是小孩子了。” 庄令美拿了张纸巾擤鼻涕,“离职就离职了,我帮你找工作” 她维持着自己做母亲的权威,就像在学生面前维护着老师的权威。 赵馨月不是她的学生,也不是听话的乖乖女儿,她斟酌了下措辞,“妈妈,我想开一家店,我……” 庄令美声嘶力竭地打断她的话,“你考的是合海大学,名牌大学啊,你怎么能去开店?” 沙哑的声音微弱,泪水浸湿了纸巾包括衣服,唯一的希望被女儿打破,她浑身被抽去了力气,头顶天旋地转。 赵馨月头疼地动了动举着手机的胳膊,耐心地解释给她听,“妈妈,你希望我幸福对吗?难道我过得平凡就不是您的女儿了吗?你宁可看着我痛苦吗?” 庄令美摇了摇头,泪眼婆娑,“不是这样的,我怎么能让你受苦?” 赵馨月的鼻子泛红,仰头望着天花板不让泪水流下去,她最近哭了太多次,多到她有些厌烦。 “妈妈,如果你想来见我,我随时欢迎你来。我希望你可以给予我支持,我们都希望彼此能过得幸福不是吗?” 泪水决堤,庄令美顾不上形象,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她们的身份已然对换,庄令美才是那个需要人安慰的孩子。 “妈妈……” 赵馨月轻柔地念出这个称呼,将温柔的力量赋予她的妈妈,“我希望你幸福,无论未来怎么样,哪怕再次失败,我们可以相互支持。所以,不要害怕,好吗?” “好。” 庄令美的声音细小,赵馨月会心一笑,她摸把脸,果然还是哭了。 赵馨月的花店位于青云山登山口处,装修工人是房东老板娘帮忙联系的。 她拿出设计图,地上摞着地砖,等着师傅去铺。 装修店面是一件大工程,赵馨月拿着设计图思考还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 装修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