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算账（四）

安然心想，这么多，这是要举办宴会吃豪华大餐呢，一年都未必能挣这些银子，结果一顿饭花光。

来到包厢，安然道：“你们两人出来透透气。”

裴顾二人面面相觑，却还是听她的话走出来。刚一出来，便被安然一左一右地拉到中央靠窗位置坐下。

安然道：“你们两位大佬，出身豪门世家，不差银子，却也希望能想一想我这个小门小户挣钱多不容易。你们是当我的银子都是大风刮来的，这一顿饭能够吃掉我几年挣的，是不想给我留任何活路了吗？”

裴峥不解：“我一天买你们安氏的产品都有几百两，难道就不能够吃一回几百两的桌席？”

安然道：“你那几百两需要减去人工成本、材料成本，我的推销时间成本……各种成本减去，大头收入都在我阿爷那里，我实际能够拿到手的很少，另外，我现在去了账房，收入看似稳定，时间虽然充裕一些，但实际收入还不如从前，你们俩也考虑一下我能不能活下去。”

顾烨微笑未说话，似乎早料到会如此，裴峥插着手臂道：“那随你吧。”

安然看他右眼似有淤青，问：“你眼睛？”

裴峥苦笑：“被一个手欠的人给揍了。”

顾烨冷“呵”了一声，瞪了他一眼，手指不禁摸住桌上的筷子。

安然道：“你也会被人揍？”

裴峥举止不羁，单手弯曲放在椅子背上，看顾烨是要将筷子当暗器了，改口道：“其实也是我说话不当。”

安然道：“原来是你自己欠揍。”

顾烨放下了筷子。

店小二拿了菜单过来，刚递到桌子中央，顾烨和裴峥几乎同时抬手抓住了菜单。菜单是一本册子，两人往自己方向拉了拉却都拉不动，不禁大眼瞪小眼。

裴峥道：“这次是六姑娘请我吃饭，自然由我来点菜。”顾烨毫不示弱：“这次也是六丫头请我吃饭，当然由我来点。”……一本菜单在他们手里挣过来抢过去，两人是互不相让。

安然汗颜，心想，都多大的人了，竟然还这么幼稚，做出这种小孩子行径，真是两个幼稚鬼！这两人在家都吃过山珍海味，万一全点一些昂贵的大餐……她抬手捏住菜单道：“你们也别争了，由我买单，我来点菜。”

两人方才放手。

她也不是舍不得请他们，既然提出请客自然就要大方，但吃饭的就他们三人，保底消费五百两就完全没有必要，这过于奢靡浪费，菜单上菜品的价格还行，她能够接受，念了几道菜品，问他们同意吗？裴峥都说没有问题，顾烨自然也没有问题，她了解顾烨的口味，点的是他爱吃的菜。

安然填好菜单，对小二道：“先这些。”先点了六道菜三碗米饭一盘水果外加一些酒，如果全吃完还要可以再点。

菜上来之后，裴峥渐渐觉得不对，“这菜怎么与我之前在长孙府上吃的菜那么相似？”那是顾烨喜欢的菜，顾烨故意卖关子道：“你既然刚才没有异议，现在便吃你的菜。”

安然没有什么心思吃东西，点的酒给两人都倒一些，自己也一起喝。

裴峥看两人都只喝酒，很少吃菜，道：“你们两人怎么都不吃？”

安然和顾烨异口同声：“没心情。”

裴峥道：“你们没有心情，却约我出来吃饭，你当我一个人吃饭有意思？”

顾烨举起酒杯：“那么一起喝酒。”

安然问：“顾二公子，我记得十年前是你陪我回家，还帮忙带了稳婆和大夫，我一直没有亲口跟你说一声谢谢，那时你是不是就知道一些我娘如何难产的事？”

顾烨坦白：“是知道一些……那嬷嬷应该在给你娘喝的水里放了药，但……”

安然摇头：“你不用解释，你当时已经仁至义尽，帮了我很大的忙，就因为这，我敬你一杯。”她伤心的事是家事，顾烨到底是一个外人，外人能够出手相助已经很有道义了，阿娘被太太害死，真正的凶手是太太沈唯。

顾烨因为房玄龄患重病药石无灵而难过，同样端起酒杯和她你一杯我一杯。裴峥一个人吃菜没意思，之后也加入到喝酒的行列。

伤心的人只有顾烨和安然，两人聊着生与死的话题，人都有生老病死，若是寿终正寝，人生的意义也算完成了。梁公为大唐殚精竭虑一辈子，估计也想临终休息一番，安然苦笑地说。

道理谁都懂，可这事真发生在自己身边，像是亲人离世或者好友离世，总归会很伤心。

伤心的人容易醉酒，可安然发现最先醉倒的竟然不是她，反而是裴峥和顾烨。

酒过几巡，饭菜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