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系好安全带,傅遇深就打起了方向盘。 车窗还没有关,两面一对流,深秋的冷空气混着周遭桂花浓烈香甜的味道,倒让阮禹瞬间清醒了不少。 她在问什么呢?傅遇深想做什么,还需要向她报备不成? 正不知道怎么圆场,又听见他说:“听他们说,你们下午没有安排?” 阮禹点点头,又想到他正在开车,可没有功夫看自己,才赶紧说道:“对!” 末了,她又觉得很好笑。 她都上了他的车,车子也根本没有朝校门口而去,不论她下午有没有空,这都不影响他要做的事。 车里的烟味散尽,车窗慢慢关上,车内温暖了起来,伴着橙花的味道,她突然觉得很舒适。许是血液正供应着消化刚吃的饭,她突然就困倦起来,靠在椅背上,不自觉地哈欠一个接着一个。 哈欠是会传染的,傅遇深也不例外。只不过,他的动作要优雅得多。 但逃不过阮禹的法眼。 见阮禹在躲着笑,傅遇深拧眉,奇怪得很。 “笑什么?” 阮禹立刻严肃道:“没有啊,你看前面,你看我干嘛!” 她知道她这种逻辑很奇怪,无外乎是“傅遇深竟然也会跟着我打哈欠”这样的想法,实在是有些说不出口罢了。 “你笑了,我看见了。”不是争辩,傅遇深说得非常认真,就好像在陈述地球是圆的,阮禹是无情的这类真实的话一样。 这就是在钻牛角尖了,阮禹深知如果傅遇深想知道,他能纠结多久。 输了输了,她赔笑认命。 “我笑,我把哈欠传染给你了。” “噢……”他似明白,又好像没有,但是紧绷的嘴角好像也松动了不少,修长的指节也在方向盘上不自觉地敲击出节奏来。 你看,说了也是白说。他永远不懂她的奇奇怪怪,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现在就回家吗?”阮禹漫不经心地说着,也不知道自己无意说的这几个字对别人的冲击有多大。 “还有事,晚一点……”傅遇深只留给她一个有些刻意冰冷的侧脸,而后语气又软了下来。“你可以先睡会儿。” “好,谢谢!”阮禹乖巧地说着。 从以前到现在,傅遇深都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他对她有什么要求或者意见,都是希望一说出来,她就照做。从前自己厚脸皮,有什么事情都是跟他死皮赖脸地搞拉锯战,最后她做不做另说,他肯定是被自己搞得不太痛快。当然,从前的要求都比较符合实际,比如“你能不能去做自己的事情”、“不要跟着我”之类的话。 而现在,阮禹再也没有听到过这样的要求,可自己油然而生的这些相似的念头,却总是让她犹如恍如隔世。 睡就睡,也许他就是不想跟车上清醒的她对峙。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副驾驶座位上会放着舒适的靠枕,本来也指望稍微眯会儿眼睛,可等再睁开眼睛,已经是三点多了。 她都睡迷糊了,腰也隐隐酸痛。车上还是暖意丛生,她却还是害怕,害怕傅遇深等她等得生气。 可等她细瞧,傅遇深也靠在座位上睡着了。除此之外,他的座椅调整得更加舒适,整个人陷落在柔软的座椅里,看起来可是十足的温柔无害。 明明只是想瞟一眼的,结果等自己察觉到的时候,人已经目不转睛很久了。 许是惊叹于他一个男人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皮肤,许是喜欢他挺立的鼻梁,许是不知道他为什么可以拥有那么长的睫毛……更可能是,在错失的这么多年里,他的样子像是变了好多,又好像没有。就算是近在眼前,那也是触不可及的。 可真该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阮禹的手已经伸了出去,很轻很柔地,就像是受了撩-拨的小猫,一定要去碰一碰那翘起的纤长睫毛。可她到底还是有理智的,她不敢惊醒他。 伸出去一下没碰着,下一刻她便要把手缩回来,做了再也不尝试的打算。 但是……哪有那么好的事…… 缩回来的瞬间,她就眼睁睁地看着傅遇深睁开了他那双一贯平静又不耐的眼睛,盯着她,疑惑又搞不懂的样子。 不回避不逃避,就直直地盯着她那双停滞在半空中的手,似乎是非要她做出个所以然的解释来。 “有小虫子……”阮禹尴尬地搓着手,不敢看他。 “阮禹,马上就冬天了。” 难道冬天就不能有虫子吗?阮禹内心回嘴,半点谴责自己的意思都没有。但还是赔着笑,希望他快点把这件事忘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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