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霁走进屋内,把装着药碗的餐盘放到了桌上,“等药凉一些,不那么烫了,你记得把它喝完。” 任月语答应得轻巧,“没问题!” 她以为云霁送完药就会离开,已经开始从紧张局促的状态转向放松闲适。谁知云霁非但没走,反而顺势在桌边坐下,审视着任月语。 任月语坐在圆桌另一侧,浑身不自在。 按理来说是不合适的,任月语是夫人,云霁是医女,哪有医女审视夫人的道理。但正因云霁是医女,有一颗医者之心,心底里最看重的,并非循规蹈矩,而是治病救人这件事。 她想要她好好活着。 她开口质问道,“夫人和将军之间……又走近了些?” 任月语不好意思开口回答,云霁已能猜出大概。 走得太近了。云霁之前替任月语把过脉,这次任月语的状况,比之前要严重好些。 云霁压抑着心中的怒气,“明明都已经警告得那么明显了……怎么两个人都不听劝!” 任月语埋头,耳廓微红。他们确实不听劝,明知道没有结果,却仍要靠近,仍要感受拥抱,仍要憧憬未来。他们甚至已经编织出关于未来的具体画面,细节到了竹屋院落的布局,屋内的装饰,院里的小池塘与荷花,一张木桌两把摇椅,以及琥珀色的夕阳与草地上倾斜排列的竹枝倒影。 太过真实的画面反而更像幻境。 他们知道终其一生会对都无法抵达,但在憧憬未来的时候,他们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欢愉。 他们贪恋那一刻转瞬即逝的欢愉。 云霁紧咬牙关,眼里能看见的是任月语生命逝去的清晰过程。 桃面符的裂痕已经贯穿了整块青白玉! 两个桃面符皆是如此! 云霁从怀里摸出了一只香囊,递给任月语,“你把这个随时带在身上,多少能起到一点缓解疼痛的作用。” 任月语接过了香囊,低声道,“嗯。” 云霁总是放心不下,“我也不能时时刻刻待在你身边,这样……你也难受。所以,一旦出现任何不舒服的症状,一定记得及时告诉我。” 任月语应道,“好。” *** 任月语答应得轻快,但当真遇到难受的时候,她还是选择一个人扛着,谁也不说。 她被江琅带了出去,到酒楼厢房里吃晚饭。 厢房里实际只有他们两个人,理应自在才对。可自打从无名岛回来之后,他们受到了众人八卦的眼光,以及云霁无言的审判。在无名岛上的自由时光仿佛成了梦境,给人一种虚实不分的错觉,让人误以为那真的只是昨夜一场梦而已。 即便此时单独相处,他们也仍有一种被诸多眼睛紧盯的局促,没了河边郊外的那般洒脱,更添加一份现实感。 江琅不愿让这种局促影响到任月语,有意照顾任月语的情绪,耐心为任月语夹菜。 “鱼香茄子吃吗?” “粉蒸排骨给你来一块。” “再吃点宫保鸡丁。” “毛血旺吃一点吧?你反正不怕辣的。” 任月语的碗碟被江琅堆得满满当当。 店家新送来一盘椒盐皮皮虾。江琅擦净双手,开始给任月语剥虾肉。他的动作敏捷利落,皮皮虾那么长的个头,他倒是能剥得几近完整,整整齐齐排列在另一个碟子里,供任月语享用。 他剥虾的速度完全超过了任月语吃虾的速度,搞得任月语吃虾变成了一场比拼。任月语为了不辜负江琅的好意,努力多吃。江琅误以为任月语真心爱吃,剥得愈发起劲,碟子里的虾肉不减反增,完全背离了初衷。 任月语含着虾肉,说话含混不清,“别再剥了,我吃不完的。” 江琅没听明白,“喜欢吃吗?要不换个别的口味尝尝?” 任月语其实想要解释,“我是让你别剥了,我都吃撑了。”但因为她说话太着急了,嘴里又有食物,开口时不慎被食物呛着,惹得咳嗽不止。 江琅急忙安抚,“慢些说,不着急。” 他给任月语递茶水,递手帕。任月语背对江琅,用手帕捂着嘴咳嗽。江琅绕到任月语的正面,想要察看任月语的情况。任月语态度坚决,再转身,总之是要避开江琅。 看似是女子在男子眼前在意形象的一种做法,淑女娇羞。实际真相,任月语不敢明说。 她又咳出了血。 血锈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刺激感官。任月语不愿让江琅知晓,皱着眉把血咽了回去。她用手帕擦嘴,手帕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