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端进来,想饿死我啊……” 张金氏轻轻一笑,见着鲁巧姐着急忙慌地去取早食,目光在她那双小脚上打转了两眼,脸色又阴沉下来。 她金二妮出身庄户人家,能做到五品官府里头体面的管事妈妈,是庄上那些姐妹们想都不敢想的,这辈子要说最大的憾事,那就是没裹上一双精美小脚了。 要是裹了小脚,当个官家姨娘,也不是不可能的。 张金氏摸了摸自已脸蛋,不小心又碰到了那处腮帮,禁不住疼得一哆嗦。 “阿长这个贱人,寻回来了没有。” 她咬牙狠骂了一声。 丫头木香回转得很快,“太太,我去下人院打听了,说是七姑娘过来煮的梨汤,好些人尝到了,都称赞那滋味好呢。” “什么!七姑娘!那个病恹恹的,她煮的梨汤!” 张金氏抽了凉气,只觉牙疼得似要把脑门都撕开了,她狠掐了木香一把,才等到那股子痛楚过去,“走,找她算帐去,贱丫头命真硬,饿了这么多日还没死。” 木香不敢呼痛,暗暗甩了下胳膊,跟上去又道:“太太,阿长找回来了,她跑去大厨偷东西吃,被人关起来了。” “哼,一个两个作妖,等打断了腿看她们还怎么造反。” 张金氏怒气勃勃,带着木香从西侧门进了夏府,回小厨叫上一帮子心腹,捆了阿长,直杀向偏僻小院。 夏瑞珠跟着红豆进了东侧小厢。 这是个一门一窗的小厨间,十几平大小。 靠南头有个东西向的双眼灶台,大灶眼上有口铁锅,配个木盖,小灶处空空的,估计红豆拿进主屋的砂锅就缘自此处;北头靠窗处,架着块大木板,上头摆着一些碗筷罐子等物;对面东北角上有个大水缸,而在缸边竟散落着一些黑色块状物。 夏瑞珠上前细看,惊喜发现竟然是煤。 “姑娘,这是石炭,也能烧火,不过有毒。市井里有些人家就用这个取暖,听说烧多了一晚上起来全家都死了。” 那是二氧化炭中毒,不过煤可是好东西啊,一瞬间她已经想到了炉子和蜂窝煤。 上辈子七八十年代的时候,不说全国吧,北京地区取暖也都靠一车车的蜂窝煤啊。 一个小煤矿,就富了多少山西老板哪。 夏瑞珠欣喜地放下煤块,又转到灶后看了下,发现干草堆上竟放着床小铺盖,此时被子枕头有些凌乱,铺盖前还摆着个火盆,里头炭块已燃尽。 “哼,算他识相,这么早就跑了,这可是我的床铺。” 红豆气鼓鼓的,象是只被抢了窝的小狗狗,忙上前把枕头被子拉好。 “以前你睡这里啊?” 夏瑞珠蹲下来,轻声问。 “姑娘,其实这里暖和,我也不是怕姨娘……石炭我烧了,可好烧了,只要放上几块,锅里多放些水,一晚上都是暖和的……” 红豆有些不好意思,声音越说越低,好象她独享了温暖就是个罪人一般。 夏瑞珠拍拍她,微笑道:“红豆,接下来你跟我一道睡吧,我们俩挤挤,到时屋子里点上两个火盆,就不怕冷了。” “那不行!” 红豆猛然摇头,“姑娘是姑娘,我是奴婢,奴婢哪能跟姑娘一道睡呢!不行,绝对不行!” 夏瑞珠根本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般大,她定定望着红豆,看她涨红了脸,比手划脚开始解释,什么主子什么奴婢…… 在这一刻,她好象伸出手,真实触摸到了这个皇朝的其中一块,坚硬冰冷,如那高峰顶上,万年岿然不动的巨石。 等夏瑞珠明确表示不强求,随她心意摆自己床铺后,一夜未睡的小丫头才爬上这张小小床铺,安心地睡过去了。 斩开肋排、起锅焯水。 清洗干净血沫,重新放水、肋排和姜块,开始炖排骨汤。 锅中汤水咕噜咕噜泛着泡,肉香味渐渐弥漫,夏瑞珠坐在灶前,看着灶膛中那几个燃烧的煤块慢慢失了神,惶然如一条断了腿的老狗就那样扎了进来,恐惧又如蛛网在心上一层层密织。 无法呼吸。 令人窒息。 嘭嘭嘭,小院的木门被大力敲响了。 “开门,快开门。” 夏瑞珠惊醒,看了眼小铺上还睡着的红豆,起身快步走了出去,来到院门处,并不直接开门,往门缝上一扒,却见对面也有双眼睛正凑上来,随即那人吓得往后就倒。 “哎呀,门里有眼睛。” 木香蹬蹬后退,捂着胸口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