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面容镇定,一点不惧怕,笑着问薛副主任:“我给坏分子发钱就是思想有问题?” 这人果然在关注自己,上来就是一剂猛药,一点不含糊,思想有问题,这帽子扣下来,别说当大队长,还要挨批吧。 薛副主任点头:“难道不是?” “难道是吗?”沈黎反问,“我下乡插队,支持国家建设,带着洪山大队办制糖厂,让所有人过上更好的生活,所做的一切,就因为给下放人员发了五块钱,就是思想有问题,这是您自己的规定,还是上面的规定,谁规定给下放人员发钱,就是思想有问题。我只是不想当资本家,压榨劳动人民,他们干了活的,给工资理所当然,难道要饿死他们,那不是草菅人命的资本家吗。他们下放到洪山大队,我得保证他们的命。不管劳动改造,还是思想改造,先得有命存在,法律没有判他们死刑,他们有权利活着。我说得对吗?薛副主任。” 薛副主任知道沈黎厉害,却不知沈黎伶牙俐齿。 照她这么一说,她给这些“黑五类”发钱,不仅思想没问题,还应该受到表扬。 沈黎见薛副主任不说话,又继续道:“薛副主任是认同了我的话。” 薛副主任冷笑,看也不看沈黎,对着身后的干事道:“把这几个人带走,拉出去□□。” 这就是公开处刑,他看沈黎怎么维护这些人。 只要沈黎犯错,他就能公然处置沈黎。 上头的人不喜欢沈黎,赶走沈黎,还能讨好张书记。 沈黎挡住两位干事,笑吟吟看着薛副主任:“薛副主任对我有意见,我理解,一个生产队长,竟然顶撞你,这是没有过的。” 薛副主任不理会沈黎,吩咐两位干事,带走程明远几人。 沈黎不让:“堂堂主任,竟然公报私仇,我还是头一回见,您对我有意见,可以直接说,我可以接受,但是牵连旁人,我不能接受。” 程明远等人担心沈黎,想让沈黎不要管,在燕京,被斗了多次,他们都习惯了。 来这里几个月,他们找到了一些自尊,村民知道他们是知识分子,不说全都客客气气,却从不欺辱。 沈黎摆手,训斥:“你们别管闲事儿,这是我和薛副主任之间的事,我喜欢直来直去,不喜拐弯抹角。薛副主任不喜欢我,我可以知道为什么吗?” “我没有不喜欢你。”薛副主任道。 沈黎笑了:“您这口气,不像对陌生人,倒是像对仇人,我什么地方得罪您了,我还真不知道。我一直在燕京,来到这洪山大队也有仇家,就是李家,您见到我莫名厌恶,莫非也和我有仇,是和李家有关系,您和他们家有亲戚?” “你胡说什么。”薛副主任拔高声音,怒瞪沈黎,“我怎么可能和李家有关系。你别污蔑人。” 稍微有些手段的人就知道,李大队长是日国人,是敌特,别说有关系,就是认识,也要查个几遍。 他们家可禁不住查啊,能坐上副主任,手里不干净。 沈黎不想放过薛副主任,笑着道:“还说没关系,这都恼羞成怒了。” 她望了望众人,问:“是不是恼羞成怒,你们都看看,是不是。” 程明远几人不得不佩服沈黎,这转移话题的能力,真没谁了。 本来在说他们,几句话转移到薛副主任身上,还让对方恼怒不已。 一个干事也觉得不对劲,想了半天才道:“薛主任,那李大队长……” 明明和你关系不错,这是这句话他没说出口。 “你闭嘴。” 话没说话,被薛副主任打断。 沈黎心中一喜,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她不打算放过薛副主任,问:“同志,你想说什么,尽管说,是不是你们主人和李家有关系,那可是大问题,涉及叛国,可不能遗漏什么。” 小干事再看薛副主任,眼神都变了。 薛副主任气得咬牙,目眦欲裂瞪着沈黎:“你是真厉害,我领教了,你包庇这些‘黑五类’,等着上面的惩罚吧。” 沈黎丝毫不惧,淡然一笑:“拭目以待。” 送走薛副主任,沈黎去了邮寄,等待到了小姨父打来的电话。 “小姨父,我妈没事儿吧?”沈黎不担心薛副主任为难,只担心陈桂珍出事。 孙强没瞒着,把打探的消息说了:“有人针对你妈,说你妈干活偷懒,你妈去了趟厕所,被领导逮住了,领导训斥了你妈,别的事没有。” 毕竟上面有关系,谁现在敢得罪沈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