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工房中的人陆续回家吃饭,袁雅蓉停下手中的活,慢条斯理的收拾整理,坐在位置上发呆。 周围的人都走完了,她仍然一个人呆呆坐着,嘈杂的工房渐渐安静下来。 这里所雇的都是城中和城外乡里的百姓,城中的人几乎每日都会来工房织布,也有在家中织布定期交货的,城外稍远些的村民,每半月或一月上织坊交货。 有人日子疾苦,白天忙活别的生计,到夜里也能在此织布贴补,所以织坊从白天到黑夜,都会有人在此。 天空忽然变暗了些,随后下起了黄豆点大的雨,敲在房顶的瓦砾上劈啪作响。 袁雅蓉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拉出沉思中,侧眼望到屋檐落下的雨帘,缓缓起身走出来。 接了一把落下的雨水,原本还在享受雨水带来的凉意,忽然眼睛一滞,傻傻愣住。 ——糟了,今日出门没带伞。 正当她不知所措,是否该去跟织坊看守的老婆婆借一件蓑衣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二小姐没带伞啊?”王婉儿拿着两把伞款款走来。 袁雅蓉浅浅一笑低下头,欣喜一瞬后又惊慌起来,抬头四处张望。 “你别紧张,我都看过了,这里没别人。” 接过王婉儿递来的伞,撇嘴问道:“你不陪着师兄和阿彻,到这来做什么?” 王婉儿叹了声气:“自从官人回来后,整天形影不离守着彻儿,孩子对我这娘亲都不亲了。突然想去百福楼试试新菜,这不想到你了嘛。” 袁雅蓉顿了顿:“你还是找别人吧,我还有事……” 说着手撑伞就要走,王婉儿见状看到她伞撑开那一刻钻进她的扇下,挽着她的手往前走。 “你……你不是还有伞吗?我说了不去。” “这把伞破了,你得先送我去百福楼。” “你真是……画楼呢?怎么今日没人跟着你?” 两人在雨中吵吵闹闹往前走着,到了百福楼,王婉儿又哄又拉的把袁雅蓉往楼上拽。 画楼是提早到这里,直到看见王婉儿和袁雅蓉的身影,才叫厨房上菜的。等两人拉拉扯扯的上来,菜刚好上齐。 进到包厢里,袁雅蓉不再挣扎,坐下来看了一眼满桌的菜:“这做什么?鸿门宴啊?” 王婉儿眼神示意画楼退下,也坐了下来笑说道:“我俩一介女流,哪里吃得起‘鸿门宴’?” 桌上的菜四荤四素,对半分开,画楼亲自摆的,知道袁家二小姐只食素。 而对与袁雅蓉来说,上次来百福楼还是半年前父亲来的那次,她来临安起,几乎都是在肖大婶家吃的。 王婉儿不停帮她夹菜,两人边吃边聊。 饭吃得差不多,王婉儿渐入主题,“二小姐,你在这里玩够了吧?是不是该回家了?” 袁雅蓉放下筷子,脸色渐渐有些严肃:“你赶我?” 王婉儿连忙解释:“我哪能赶你?可是你难道就不想念爹娘吗?还有……” 她还没说完,袁雅蓉突然打断:“还有我该另觅亲事了对吧?” 看见袁雅蓉渐红的脸,眉头也皱起,王婉儿话再也说不出口。 两人沉默良久,袁雅蓉冷声道:“我真的很羡慕你,有时候甚至有些嫉妒。你生下来便失去双亲,生死关头里走过几遭,但你有视你如命的丈夫,一双可爱的儿子,婆媳关系也和睦。我没有你那样震撼惨痛的经历,但我的痛你无法体会,就像是整个人被浸在水里,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可真的要断气时,却又被捞上来,喘足了气又被按进水里。侯府的地位、名声、荣辱就像我脚踝上绑了绳的巨石,而他们只顾着奋力将我往上拉,全然不顾我脚上的疼痛。我以为你是能理解我的,看来是我错了。” 她起身就要离开,王婉儿拉住她:“你有话好好说,别动火啊。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我知道你的难处。你贵为侯府嫡女,本不该到这里,当日见你不好过,我心里也难受。想你到临安来住一段日子,散散心罢,谁知你一去不返。京城还有你记挂你的父母亲,昭容娘娘也很想你。你一个人到这人生不熟的地方来,走的时候他们有多担心?给你再谋婚事,也是希望你有个好归宿,嫁人生子,将来也能有个依靠。” 袁雅蓉再回到座位,已经心如死灰,哽咽道:“也不是每一桩婚姻都是依靠,当初要是没跟刘家合离,在那嗜血的魔窟里,能早些咽气就不错了,哪还愁得上晚年有没有依靠?” 王婉儿瞳孔怔了怔,她不知道往日袁家人跟她说过什么,怎么劝的。她想袁雅蓉有一个疼惜她的夫君,而不是拿自己的幸福大事做世家大族联姻的物什
第 152 章(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