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妙言记不得自己有没有这样癫狂地大笑过。
她收了笑声, 笑意却仍在脸上和嘴角流连不去。
爬到了巅峰,坐上了这个无间谷地的谷主之位以来,秦妙言总在找各种各样的乐趣,让她自己感受到成为人上人的快乐。
好似少享受一分一毫, 都是对生命, 对她前几百年坚持的辜负。
她为了愉悦, 什么都干, 什么都乐于尝试,百无禁忌。
但是没有一次, 像这一次, 像此刻一样, 让她觉得意外,像一场不期而遇的惊喜,有趣极了。
秦妙言躺在那里,看向李扶光的双眼,她抬起手, 却绕开了送到她面前的冰莲花蕊,而是抚上了李扶光的脸。
她洁白秀美的手指, 在他布满血污的脸上轻轻摩挲着, 笑着问:“所以你跑出来,跳入了青冥龙头鳄之口,就是为我取这个祛除心魔?”
“是。”李扶光说, “你快吃吧。”
秦妙言看了一眼, 那冰莲花蕊她其实也没有这样近距离地看过, 确实很美,晶莹剔透,繁丽叠瓣, 却薄如蝉翼。
像某种生物不堪一握的翅膀,用力一点,便会撕裂,热一点,就会融化在掌心。
看着看着,秦妙言又轻轻笑了。
她连道心都没有,她身体有一半都是傀儡锻造,所有的天材地宝,对她的效用微乎其微,她自己就是个魔头啊。
但是她却言笑晏晏,开口又在骗人:“这个东西不是吃的,要一点点吸取。”
“你先把它收起来。”秦妙言根本不敢碰。
她可没有什么至真至诚的好意,更没有至纯至澈的灵魂,她只要轻轻一碰,这冰莲花蕊,便会立刻枯萎。
因此她抬手抓住了李扶光的手腕,精纯的灵力汹涌灌入他的身体,又教他如何用灵力,为这脆弱又美丽的冰莲花蕊,构建了一层灵力保护罩。
隔着保护罩,秦妙言才敢接过来,而后收进了储物袋。
李扶光看着秦妙言,眸光痴痴,看着她将冰莲花蕊收了起来,就直勾勾看着她的眼睛,问道:“要我吗?”
秦妙言其实看着他有些震惊,她方才为他灌注灵力,探出他神魂都被青冥龙头鳄的青冥烟灼伤了一些,毕竟是跳入了兽口,无论如何也是避不开的。
后又被她强横霸道的灵力一冲,此刻经脉俱乱,灵府隐隐有开裂之势,他早该撑不住了。
他像个不知婉转的直肠子,血迹干涸的面上满是执着,瞪着一双晶亮的大眼睛,仿佛此时此刻不得到秦妙言的回应,哪怕浑身的骨头战栗得咯咯作响,也要硬撑着不肯昏死过去。
秦妙言眸色复杂,却真切地露出一个笑意,伸手弹了下李扶光的脑门,说道:“你为我如此舍生忘死,我怎么会不要?”
“要的。”秦妙言说,“要你。”
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的。
秦妙言这么多年,玩的都是强取豪夺威逼利诱的剧本,她还没玩过两情相悦呢。
主要是她根本也没有那个耐心,去勾着哪个男子当真对她动情,毕竟在秦妙言看来,痴男怨女弄出那么些个爱恨纠缠,你爱我我不爱你什么的,最后不就是一个目的,上床。
她向来省略中间门,只管享受肉灵交融的快乐便是。
她不知道李扶光为什么,又是什么时候,竟然对她动了真情,但是既然目的都一样,那也没有将人往外推的道理。
毕竟活人可比傀儡好玩多了。
她一肚子的坏水乱晃,看到李扶光在得到答案之后,双眸又亮了许多。
他一错不错看着他,呼吸错乱粗重,像一条颠簸数百里,又被扎烂了肺子的狗。
他爬到秦妙言上方,伸出手似乎是想要碰一碰她的脸。
但是他残破污浊的,被腐蚀得犹如恶鬼爪子的手都伸到了秦妙言的面颊边上,却又停住了。
他舍不得将她的脸蛋弄脏。
他眼中的灼热和珍视,像此刻悬挂于他们头顶之上的正午烈阳。
他将手缩到身侧,想要在衣物上擦一擦,怎奈何他浑身染血,越擦越脏。
而且他强撑了这么久,终于如愿以偿地听到了他想要的那个答案,他一只手根本撑不住他的身体,很快便如断线的风筝一般,朝着秦妙言倒了下来。
秦妙言一直看着他还想干什么,还能撑着这一副残碎的身体怎么样。
在他倒下之前,两个清洁术已经兜头罩上去了。
灵光闪过,李扶光身上血污尽除,露出伤痕累累的扭曲身体。
正午日轮刚巧在这时候升到了头顶。
阳光铺洒在周遭被毁去的冰树之上,冰凌冰晶成了无数的镜子,竟是在这一片血湖的半空之中,映照成了一片火红的,犹如朝霞一般的幻光。
随着李扶光砸下来的力度,秦妙言身下的浮尸带动了血湖之水,那金红的幻光便兜头压了下来。
秦妙言被刺得眯了眯眼睛。
她接住了浑身滚烫的李扶光,将人抱了个满怀,却错觉自己接住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轮自天穹坠落的烈日。
她闭上眼睛,抱着李扶光飞身而起,鱼肠剑在她的召唤之下化为了足足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