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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不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吗!”荷花婶磕磕巴巴地说,两手往裤腿上重重一甩,一屁股坐在地上。

心与更是心急情切,忍不住拔腿就走:“怎么能如此罔顾人命!”

见她憋红了脸,一副要提着镰刀锄头跟人干架的模样,程阿伯和荷花婶都拦了上去:“你去做什么?”

心与长抽一口气,这才回过神来,失落地垂下头。

是啊,她能做什么呢?

“我,我回家去。”心与嘴巴一瘪,憋着眼泪推开两人,一口气跑回了小竹屋。

听见推门声,正在看书的指挥官侧头来看,一瞧那愁眉苦脸,忍不住走了出来,坐在她对面,虚拟的手指轻叩桌面。

心与憋不住事儿,便把刚才听来的消息倒豆子般说了,还义愤填膺地往桌子上砸了一拳。

指挥官立刻打开“小罗盘”智脑系统中地势图。

刚来小竹村安家的时候,他就已经提前对方圆百里进行了扫描,在仔细分析河道走势后,他安抚道:“不用担心,这里不会被淹。”随后,他又查阅了史书,继续说:“虽然黄河附近直流有多次暴雨涨水的记载,但小竹村都不在范围之内,你也不必过于介怀,以水代兵在战争史中并不鲜见。”

心与呆呆地盯着窗户上飘动的风铎,指挥官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她才缓过神来,托着下巴,闷闷地问:“神明大人,你,你刚才说什么?”

指挥官耐心地复述了一遍:“我说,你不会有事,不必杞人忧天。”

心与颔首,又继续走神。

指挥官用空间存储器吸取茶水,点在她脑袋上,迫使她望向自己:“你在担忧什么?”为了强迫自己学会人类的语言,他已经许久没有使用过频率探测,解读她的内心,只是单纯地推断。

心与一边抹去额头上的水珠,一边说:“神明大人,我想救人,可却不知道该怎么救,我既不能阻止黄河决堤,也无法消弭兵祸。”

面对战争,指挥官从不开玩笑,也没有嘲笑她傻,沉思片刻后,与她道:“大灾之后,必然伴随饥荒,你可以想办法广积粮,也可以告知村人,叫他们多囤备粮食。”

有了他的点拨,心与豁然开朗,连声致谢后,笑着又跑去了小竹村。

村里人正聚集在一块,她看也没看,直奔荷花婶家:“婶子,婶子,神……我爹说,大灾之后会生饥荒,你和我一道去提醒大家,多备些粮食,尽早安置,有备无患!”

荷花婶轻轻拍打着她的背,给她顺气:“知道了,村里已经有人去拉粮食了,大家正在筹钱。”

两人并肩往村中老槐走,还未靠近,就撞见打听消息的人回来,嚷嚷得满山坳都是回声:“不好了,听说黄河古渡那边已经被水冲!”

有人当即反应过来:“那岂不是水寨也没了!遭了!若真是如此,我们东北面的石井村恐怕难逃!”

“走,去救人!”

“带上工具,看看能不能帮忙把缺口堵上!”

村里的青壮年都呼朋引伴,提着榔头铁锹要去治水,程阿伯六七十岁的人,也回家去拿锄头。

一群人几乎没有犹豫逗留,浩浩荡荡出发,从心与身边走过。

她退到坡地上,望着蜿蜒不绝的人流,心中震撼难言。

早间心里的迟疑和动摇,在那一瞬间被击穿,既不能救人,也无法治水的她,暗暗发誓,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把技术传下去,不只是织造,还有这人间百工,所有的智慧结晶,她要想办法帮助大家渡过难关,活下去,活得更好。

——

北部边军在汛期人为挖断黄河水道,虽以此法重创北燕军队,将其暂时击退至关后,但黄河下游,损失惨重,良田千顷瞬间没为泽国,牲畜百姓更是死伤无数。

朝中震动,皇帝颁下圣旨,派人前来治理水患,抚恤黎民,四处都在召集水工,前去填堵决口,而包括小竹村村民在内的其他自发治水救人的好汉,则前去挖道分流。

心与不懂治水,体力上也拼不过壮劳力,无法帮忙疏浚挖渠,只能和荷花婶等人一道,包揽一日三餐,做些饭菜馒头与劳工送去。

指挥官对人类治水非常感兴趣,想知道连自动化机械都没有的弱小的古人类,究竟怎么对抗自然之力,虽然当初在小竹村,他听心与讲过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的故事,但那毕竟具有神话色彩,难免没有后人添油加醋,眼下正是机会,眼见为实。

于是,他趁心与不注意,悄悄跟去,就躲在装馒头的背篓里。

心与掀开裹布时发现了他,眼疾手快将他拎出来,藏在荷包里,等给乡亲分完热食,这才提着竹筐走向僻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