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苗渐长,长至膝盖,天气也渐渐炎热起来。 不忙的时候,心与坐在田埂上,支着下巴,享受熏风的同时,半眯着眼看着翠绿色的稻苗,心情波澜起伏,更是生出一股目光所及之处皆是自己的江山的大逆不道之感。 这天给菜畦施肥后,心与没有着急回屋,而是坐在树下小憩。 她闭上眼,本想浅浅地眯一会,脑子里却不自觉浮现出最近撞破的一桩画面——那日她给荷花婶送布归来,惊讶地发现从不出现在厨房的神明大人,竟然在厨房里忙进忙出! 她起初没在意,但余光却扫到了案板,那上头平放着一只她养的山鸡,鸡已经死了,地上全是血。 那场面恐怖至极,若不是发生在厨房,她只以为自己来到了凶案现场。 惊愕之中,双脚像是不听使唤,慢慢朝土灶一侧的窗户靠近。 不出意外,神明大人发现了她,告诉她自己只是为了取一些特别的材料,不小心失手,搞得鸡血乱飙,一会要麻烦她收拾一番,今晚加餐。 话语没有丝毫的慌张,那鸡是肉鸡而不蛋鸡,本来也是养来吃的,加上自己确实对他说过一般的材料只要不竭泽而渔,都可以随意取,心与也就没多想,但眼下回想起来,却猛然发现,那不是正常杀鸡步骤会造成的样子! 正常杀鸡先从脖子割开血管放血,但那只鸡肚子被剖开,不知道挑着鸡胗还是鸡肝动手。 难道神明大人想给自己造一具鸡的身体? 可是从他让自己找寻的其他材料的量上来看,一只鸡应该不需要那么多。 心与百思不得其解。 更古怪的是,自那之后,神明大人突然开始包揽帮厨的活,上到杀鸡杀鸭杀兔子山鸟,下到砍猪骨头切肉。 ……直觉告诉心与,这绝不是对下厨感兴趣。 神明大人先前说他只会打仗,打仗在她的认知里,还是冷兵器时代,互相拿着刀砍,难道神明大人有什么特殊的癖好,以此来练武功? 可是这样下去,自己就算腰缠万贯,也得败光,得想个办法! 心与起身往回走,把指挥官请到了田里。 出门就化成光形态的指挥官绕着她飞了一圈,十分纳罕:“你叫我来……” 心与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巴巴地望着他:“最,最近田鼠泛滥,麻雀成群,要麻烦你帮个忙,到时候,它们身上所有的部位,你都可以随意拿。”怕他拒绝,心与又掩袖哭泣,“要是麦苗被咬坏了,金秋颗粒无收,就没法攒钱买材料了。” 指挥官被她精准拿捏,只能每天抽空飞出来打鸟捉鼠。 隔天,这些东西就会出现在他的房里,心与为“感激”他除了一害,还贴心地为他准备了一把剔骨刀…… 指挥官握着刀,眼神森森,不由飘向窗外。 正在干农活的心与打了个喷嚏,停下歇息时不自觉想,神明大人见到自己贴心准备的物什,会是什么心情。不论是打鸟捉鼠,还是剔骨削筋,都能锻炼反应和手脑控制能力,锻炼刀法,虽然她一直想不通,神仙为何不用法术,要真刀真枪肉搏。 巳时三刻,心与提着锄头回家,指挥官把一只竹筐从半空扔到她怀里,里面是解剖过的田鼠,一条一条码放着…… 心与的脸顿时绿了。 “神明大人……” “愣着干什么,快去煮饭,你现在每天都能吃到田鼠炖麻雀了。”指挥官落地投影,一本正经的说,心与却看那笑容,越看越起鸡皮疙瘩。 —— 天气逐渐炎热起来,但小竹村连着半个月没下雨。 心与日日看天,夜夜盼雨,但越盼,越是无雨。 山里的山泉都快干了,村里人为了维持日常用水,每日去山脚下的河滩挑水多次,累了就在树下歇一歇。 山溪的细流勉强维持住了鱼塘,但生活所需,却万不敢再多取,心与只能跟大家一起挑水,偶尔能看到程阿伯给大家指点种地之法。 程阿伯也常在树荫下乘凉,但他喜静,从不与拉家常的人打堆。 心与本身不会说话,也无从吵闹,一老一小经常坐在一块,久而久之,自然也就搭起话来。 兴致好的时候,程阿伯会给她讲神话故事,什么盘古开天,夸父逐日,黄帝鼎湖乘龙飞升。 心与觉得新奇,回过头便讲给神明大人听,问他是真是假。 毕竟在这里,除了少数如荷花婶这般心细人精的,或者如程阿伯那般睿智的,几乎没几个人能明白她在说什么,也几乎不怎么交流。 每每这时,指挥官都搪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