氓的后脑勺砸下去。 三拐应声倒地,飞出去的棍子差点砸中“看热闹”的指挥官。 ——他以为这个女人只会哭呢。 心与以为砸死了人,惊恐地甩开斧子,摇摇晃晃走过去搀扶何氏,何氏却翻手推开她:“快走,走……” 刚才密集的棍棒落在身上,别说骨头断了,就是筋肉也快打散。 何氏试着站起身,但没走两步,腿肚子发软,整个人像风里细碎的树枝,随时可能被摧折。 “我们一起。” 心与牢牢抓住她的胳膊,以眼神示意。 何氏热泪盈睫,不想连累她,咬牙迈开步子:“往,往这边。” 村里的看门狗狂吠不止,两条人影艰难穿行在山中,漆黑不见五指的山头,像一幢幢鬼影迎面而来,但她们的步伐却更加坚定。 还有最后一个山坡! “汪!汪汪!” 心与的力气不够大,三拐苏醒后,一瘸一拐下山喊人,梁大郎一听人跑了,也顾不得面子里子,只说出了家贼,左邻右舍喊了几个壮汉,甚至牵了猎犬,嗅着气味追。 何氏的麻裙上满是鲜血,即便已脱去外衫,即便心与在她身上扑了泥土和青草,仍无法完全遮掩。 那些狗得了命令,在山地撒丫子跑,四面八方都是惊心动魄的影子。 若是给撵上,她俩一个都跑不了,何氏看了眼丫头的瘸腿,用粗糙的脏兮兮的手抹掉心与脸上飞溅的血。 自己刚来的时候,也是这般如花的年纪。 可既然已经赔上了青春,最多也就是舍了这条贱命,何氏把怀里冷硬的饼子塞给心与,趁她不备,将她按进土坑里,用落叶将她遮盖住:“老天爷会保佑你的,好好活着,离开红花坎。” “婶……” 那双久经岁月的手,却从心与指尖滑走。 尖牙利嘴的狗追着何氏去,咒骂声,哭喊声,恐吓声,狗吠,人叫,杂糅成一团,都被掩盖在惊雷之中,人世间最虚伪最丑恶的嘴脸在闪电的光照下,惨白得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死鬼。 “……死了就死了吧,反正这赔钱货给生了个儿子,已经没用了。” 三拐尖着嗓子的说话声回荡在心与耳畔,她抱着膝盖无声战栗,直到谈笑的声音逐渐远去。 “你当初花了多少?” “十文。” “今儿人伢子开口,三百文呢!” “三百文?” “嘿哟,可不能叫那丫头跑了!” 大雨冲淡了身上的气味,只留下山野茫茫的青草芬芳,心与离开土坑,走到山崖边,向下眺看。何氏侧身蜷缩一团,头磕在石头上,暗红色的血流了一地,红花就开在她的手脚边,风吹雨打不屈。 心与一把又一把抹去脸上的水,雨大得看不清方向,也迷失来路。 她凄凄地想,梁家沟回不得,红花坎待不得,自己一身贱骨头一条贱命,即便走出这重重大山,就像肥羊暴露在茫茫草原,等待自己的不是被卖,就是被杀,侥幸活下去,也可能因为无依无靠而没入奴籍,孤身如萍,根本活不下去。 “找,必须要找到她!” 梁大郎的声音又飘了回来,但他要找的不是血脉相连的妹妹,而是到嘴的熟鸭子和到手的钱。 心与眼底浮出狠色,她掉头欲跑,却踩着湿滑的青苔,也滚了下去。 —— 一道流光从林中划过,快得像是折叠了空间。 指挥官下意识想要拉住她的手,直到环流器穿过袖口,他才想起如今的自己不具有生物体,无法做出如此高难度的动作。 连串的钝击声后,山坡下死寂一片。 死了吗? 刚才那个被鬣狗追赶的女人运气差了点,摔下去的时候被尖石划破大动脉,而对于一个瘸腿的女人来说,摔在哪里也由不得她选择。 死了吗? 指挥官向着漆黑的深渊下坠。 死了吧…… 那个女人脆弱得像张沾不得水的薄纸,根本无法承受一丁点命运的重量,应该是死了吧…… 指挥官飞过去捡尸,这里的动静很快便会引来梁大郎一家,他必须在闲杂人等靠近之前,拿回启动机甲的芯片钥匙。 军刀从光源里探了出来,垂直落下—— “咳咳,咳!” 心与张口,喷出了堵在喉咙口的血块,差点窒息的她蜷缩着身体想要挣扎爬起,却使不上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