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在西方那种更加开放的社会里,work spouse(工作夫妻)这个词也不是随便能说的。
那是有着非同一般关系的男女同事之间的暧昧用语。
虽然阮兴贵是以开玩笑的方式说的,兰亭暄还是恶心得不行。
但是八年来习惯性的隐忍还是让她保持了一丝理智,没有在众人面前当场翻脸。
这么多人看着,而且阮兴贵的办公室里还有监控的摄像头,兰亭暄不得不一再告诫自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不过好在用不着兰亭暄主动掀桌,视频对面的珍妮他们先反应起来。
珍妮瞪大眼睛,一脸气愤,严肃地说:“麦克,你是上司,亭是你的下属,你这么说,是在性骚扰她。请立刻向她道歉!”
“对,道歉!上司不能这么跟下属说话!”
对面视频里的审计师也都个个脸色不好看。
在国外的正规大公司里,职场性骚扰已经得到各大公司从上到下一致的重视。
而且一旦出现这种指控,下属并不需要提供自己被骚扰的证据,而是需要上司提出自己没有骚扰下属的证据。
也就是说,职场性骚扰的举证责任,在身为被告的上司那一边。
原告是下属,被认为处于天然的不利地位,因为身在上司的管辖之下,所以不需要自己举证。
而且职场性骚扰这个问题,如果公司处理不好,被下属一旦告到民事法庭,不管庭外和解还是最后宣判,基本上都是公司要拿出一大笔钱给原告。
所以国外大公司对职场性骚扰采取零容忍政策,不是他们有多高尚的情操和信念,纯粹是被巨额罚款吓怕了。
这个国外的会计师事务所明显也是对职场性骚扰非常反感。
虽然梅里特风投是他们的客户,但他们也不是没有原则的。
再说他们又不是只有梅里特风投一个客户,犯不着惯着他们的臭毛病。
阮兴贵有些尴尬,但更多的是不高兴。
对面这些审计师给谁摆脸子啊?!
要知道他可是甲方!
对方拽什么拽……
从来都是乙方求着甲方,还敢翻天不成?
阮兴贵做了这么多年的金融分析部投资总监,还是养起来一些小脾气的。
他噗嗤一笑,不仅没有道歉,还凑过去拍拍兰亭暄的肩膀,笑嘻嘻看着兰亭暄说:“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用不着这么严肃。亭,你说是吧?”
“你就是我的office wife(办公室妻子)!我是你的offid(办公室丈夫)!——你们看,她都不反对!”
去尼玛的办公室妻子!办公室丈夫!
兰亭暄忍了又忍,才没有立刻对阮兴贵动手。
她不动声色挪开身子,错过阮兴贵的咸猪手,板着一张脸说:“阮总监,这种玩笑不好笑。”
这就是表示拒绝了。
而且看她的神态和动作,谁都知道她不高兴。
阮兴贵讪讪缩回手,收敛了笑意,扭头对视频那边的审计师们说:“好了,就是个玩笑而已。要是不喜欢,我以后不说了,现在可以开会了吗?”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也没有继续追究下去。
他们知道对面国家国情不同,以为兰亭暄不想闹大,也就到此为止了。
这一次视频会议要谈的“风险管控”问题。
前几天经过兰亭暄的巧妙套话,国外的审计师把那份八年前的审计报告给兰亭暄也发了一份,她昨天晚上就在家里熬夜研究这份审计报告。
兰亭暄对里面的财务报表不感兴趣,都是在看那些有关风险管控的问题。
因为她不是财会方面的专家,那里面很多专业词汇她看得很吃力。
最后为了节省时间,她用手机把那几页资料拍下来,直接给卫东言发了过去,让他找专业人士去研究。
以卫东言办事的风格,肯定不会泄露这几页资料是从哪里来的,兰亭暄很放心。
果然,当大家进入正题的时候,这一次是由那个年纪比较大,秃顶的外国男人跟阮兴贵讨论这个问题。
兰亭暄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只是专注倾听。
最后才明白,对方是在问他们公司是怎么监管本公司在国外的投资账户的。
比如,谁建立账户,谁是账户的签名人,谁能往里转钱,谁又能把钱转出来,有没有职责分离。
因为在会议开始的时候阮兴贵闹的那个小风波,导致今天的会议有些沉闷。
而阮兴贵对这个问题明显很重视,而且非常紧张,答得也很小心。
往往一个问题要想好几分钟才慢慢回答。
一个半小时的视频会议开完,双方都如释重负的感觉。
阮兴贵关了办公室的监控摄像头,立刻对兰亭暄说:“亭暄,我刚才真的是在开玩笑,希望你不要介意,更不要跟那些外国人一样,动不动就性骚扰。——如果男人开玩笑就是性骚扰,那全世界都没有正经男人了。”
兰亭暄阖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态度明显冷漠疏离,她平静地说:“阮总监,我再说一次。这种玩笑不好笑,以后不要开了。很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