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1 / 3)

仗势欺人之后,我突然感觉自己跟这个家的联系紧密了起来,会在院子里陪妈妈安安静静的修剪花枝,也愿意登门去叶唯那个富丽堂皇的家里串个门跟大伯母聊聊天,就连一向威严的爷爷看着都没那么严厉了。

晚上的时候路过爷爷禁闭的房门看到里面透出来的灯光,甚至有种敲敲门提醒他早点睡的冲动。当然最后还是作罢了,十二点还不睡觉也并不一定是思念我爸,人家也可能是在关心国家大事呢。

陵园送葬的那天并没有故事里必出现的凄风苦雨,立冬后少见的暖阳悬于朗朗晴空,一路蜿蜒的山道两旁是并未凋零的绿意。如果不是目的地肃穆的墓碑林立其中,甚至会让人误以为这是“天初暖,日初长,好春光”的郊游。

手边的黑色雨伞毫无用武之地,我扣上一顶黑色的鸭舌帽,随着众人往预定好的墓碑处走去。之所以准备了雨伞和帽子是为了防止到时候哭的太惨可以用以遮羞,但不知是之前哭过太多没了眼泪还是看着花瓣在熟悉的面孔下微微摆动,我竟觉出一种莫名的踏实与平静。

从前他总是离我千里万里那么遥远,现在我们只有咫尺之隔,只要我想他,随时都能来看他了,再也不用等待迟迟不来的电话。

老爷子站在人群的最前面,嘴唇颤动不知想跟爸爸说些什么。我已经很久没好好看看他了,原来雷霆万钧的老爷子也会长出白头发呀,风吹过,一簇一簇的像是枯败的绒花。人都说世上最难以承受的事情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回北京的路上我还在想,爷爷会哭吗,是悲痛于幺子的早逝还是为逆子终于不再给他丢脸而舒口气?他会不会后悔因为自己当初的阻挠让儿子远赴千里,会不会后悔当初没给儿子多一点的包容和称赞,都不得而知了。

逝者已矣,好像再追究这些变得毫无意义。

我完成了自己内心的祭奠便不想多留,跟叶唯打了声招呼就转身往出口走去,置身于一排一排的墓碑前并没有让我有丝毫恐惧,因为它们就如同万家灯火一样,藏了一个又一个属于别人的故事。

绕过最后一排墓碑就到了出口,我迎着日光远眺,远处飘飘洒洒的枫树下竟站着一道熟悉却又意外的身影。他的黑色呢子大衣在微风里轻轻掀起又落下,温柔的像是蝴蝶的翅膀。那张脸被他怀里的东西遮住了一半,只露出英朗的眉眼,里面却盛满了温柔的笑意。

我跑上去有点不敢置信的打招呼:“顾勉?”

他点点头,表情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我今天来扫墓,真巧啊能碰上你。”

\"是吗?”

“真的,我姥姥姥爷的墓都在里面,进门左转第二排。”

“哦......”

原来不是专程来找我的,也是,我也没跟他提起过具体是哪一个陵园。

我转念又觉得奇怪,伸出手指点在他抱着的半人高的玩偶熊的鼻子上:“所以你抱着熊来祭拜?”

顾勉笑的赧然:“路过一家玩偶店顺便买的,想着万一能遇上你呢。”

他把玩偶熊推到我怀里,毛茸茸的触感顿时温暖了满怀。

“它叫抱抱熊。”顾勉介绍道。

我把下巴磕到大熊头顶上,闭着眼睛感受因为他刚抱着还未散去的暖意,就好像真的在拥抱一样。

“我......出现的是不是有点不自然?”口气是玩笑的口气,但我能听出里面隐隐的紧张。

我睁大眼睛认真的看着他:“顾勉,此时此刻能见到你真的很好。”

我们走了很长的路去坐公交车,安静的山道上偶尔有上山的车辆驶过,除此之外就只有两人一熊慢吞吞的走。

抱抱熊头顶的毛软乎乎的,我每走一步就会蹭到脸上一次,心里长得刺好像都随之被软化。

我率先开口:“树洞今天营业吗?”

顾勉微笑点头:“随时欢迎光临。”

我轻轻张开嘴巴缓了一口气,开始了自己悠远的回忆。

人生头一回,我可以不带太多主观情绪的分享自己家里的事情。

我告诉他我的爸爸出生在一个富庶却严格的家庭,这个家里有一个希望儿女成就超越自己的父亲,但我的爸爸却在这种期许中滋长出一个自由的灵魂和一份不肯泯灭的梦想。

两相碰撞后的结果是三败俱伤,那个被误伤的自然是渴望平静生活的我和我妈。

故事的结局是威严的父亲无法再忍受不求上进的儿子,追风的儿子也不肯再屈就苟且,于是抛弃妻女选择异国他乡追梦,被抛弃的妻子听从了那位老父亲的建议选择离婚重新开始。

一口气把憋在心里太久的话说出来后心里好像没那么沉重了,但另一个担忧又浮上心头。我有点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