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纪阳把手里的果篮和营养品放到桌上,又低头在袋子里翻找什么。 屋里很静,顾谨听着塑料袋发出的窸窸窣窣声音,心头烦躁,呵斥道:“烦不烦!” 秦纪阳动作微顿,嘴唇抿成一条线,手指触到一个坚硬冰凉的东西,他心中郁郁散去,抓住后,拿出来。 手中是一个橘色四方形铁盒,扑克牌大小,一指高。 他走到床边,把手中的铁盒放到顾谨面前的小桌上:“我给你买了清芝堂的糖。” 顾谨看向桌上的小盒,“清芝堂”三个字在盒盖上微微凸起,旁边是“枇杷雪梨润喉糖”几个小一号的花体字。 她不喜欢一切苦的东西,喝药后要来颗糖消嘴里的苦味儿,有时没节制,常常嗓子痛,便用润喉糖代替糖果。 市面上销量好的润喉糖,配料表里很多都有中草药,她不喜欢,有的草药味儿不重,但甜度差些,试到最后,只有清芝堂及格。牌子虽不大,甜度正合她心意。 铁盒旁边放着她还没吃完的药,深棕色的药片,没有糖衣,光看着舌尖都觉得苦,被她留到了最后。 没想到秦纪阳竟然记得,也注意到,转念一想,他这样才对,他一向是把她的事放在心上的。 心脏像被什么撞了下,有些酸。 他们最后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呢? 自从发现秦纪阳恨她后,顾谨总是翻来覆去在想,做不了恋人,所以连过往情谊都要抹去吗。人与人间的感情分很多种,为什么非要是虚无缥缈的爱情。 她不懂,也不想懂了。 代价太大了。 李英娜见证了秦纪阳追顾谨的全程,一直想撮合他俩,说道:“这牌子哪哪都断货,秦纪阳跑了好几家药店才买到。” 顾谨从铁盒上收回视线,抿了抿唇,不说话。 秦纪阳凝视顾谨,她身上的病号服尺码不合适,松垮地挂在她单薄的肩上,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优美的颈部曲线。 他目光又移向她的脸,她长得稚气,有些婴儿肥,和前两天的照片比,下巴尖了些,皮肤也是苍白的病色,弱不禁风,他眉头蹙了下,说道:“你又没好好吃饭?” 声音清冽,带着股严肃。 顾谨听着分外刺耳,这人住海边嘛,管的真多。 她斜睨了秦纪阳一眼,他个子高,她需要仰起头,气势输了一截,秀眉不悦地蹙了蹙。 顾谨什么都没说,秦纪阳却从她清澈的杏眸里看出她对他的不满,他甚至能想象到她生气时声音的起伏和脸上的表情。 她总是很好猜,直白的不加隐藏,他唇角极浅地勾了勾:“是我的错,别气了。” 他声音本就好听,对着喜欢的人时,语气带着珍视的轻柔,尾音微微拉长,很抓耳,用时下流行的话形容,耳朵要怀孕了。 顾谨以前很喜欢秦纪阳的声音,现在只觉得秦纪阳就像书中的画皮妖,完美的皮囊和悦耳的声音都是他的伪装。 这种表里不一的人,一向是她不善于应付的,而过去的相处模式,心态改变,她对着秦纪阳就一肚子气,哪有心情理他。 又是一阵沉默。 李英娜作为旁观者都觉得尴尬,给顾谨使眼色像媚眼抛给了瞎子,愁坏了她。手机这时响起,她看了眼来显,站起来说道:“我出去接个电话。” 顾谨的目光随着李英娜背影移动,“咚”的一声关门声后,她收回视线,余光瞥到站在床边的秦纪阳,后知后觉发现屋里现在就剩他们俩。 怨恨在胸口里撞着,她眼睫微垂,贝齿紧咬,生生压下口中那个“滚”字。 秦纪阳看着顾谨毛茸茸的头顶,她的头发长及腰部,许是生病的关系,没像平时一样精心梳理,发尾有些凌乱,有种无拘无束的活泼感。 这样的顾谨不常见,很新鲜,但想到原因,尤其在注意到她手背上的针眼和淤青时,秦纪阳眉头不由拧紧:“还疼吗?” 顾谨刷着视频,没走心,下意识回道:“什么?” “手。” 声音低而沉。 顾谨滑屏的手指微顿,回过神后,暗道好笑。 就一个字,她竟从里面听出秦纪阳对她的心疼,真是烧糊涂了。 午后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床头。秦纪阳望着顾谨的侧脸,阳光在她脸庞停留,圣洁、美好,温柔的不可思议。 可这种温柔不再属于他。 像一颗石子投入海洋,被吞噬,安静的,听不到任何回音。 胸口憋得难受,秦纪阳呼出一口气,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