嗣音却骇得后退半步,被她训得脸红,不敢再多说一句。 宣茗说完一通,见这毛孩也怕了,慢慢也就收敛锋芒气场。本来也不是梁嗣音的错,她想,小孩是无辜的。 “这次放假转告你哥,就说……”宣茗顿了顿,“算了别说别的了,你让他当我不存在最好。” 她说完,径自离去。 红岛寒风猎猎,梁嗣音呆滞挠挠头。 处理这么多大人的情感关系,对他来说,还是太复杂了。 李秋澄在宿舍里默默吃春卷,炸得恰到好处,外皮酥脆、豆沙绵软,饭盒保温效果好,春卷还是温的。 他得有两个月没碰过油炸和甜食,就是怕上镜不好看。现在二公结束,总算可以放纵一下。 忽然门被打开,寒风刷地卷进来。 李秋澄穿得薄,不禁一哆嗦,探头往外看,是梁嗣音。 他讶然问:“你不回家吗?” 梁嗣音香港出身,北京长大,不管回哪儿,都得要好几个小时。 “回,过一个小时回。”梁嗣音甩甩头发,他行李箱已经递到楼下,现在床铺空空如也,只能坐凳子上,蹭了一根春卷,边吃边说,“我嫂子来接我,她现在逛红岛呢,我等她一会儿。” “那等下多穿点,凌晨好像要降温……”李秋澄话说了一半,忽然睁大眼睛,猝然转头看梁嗣音,磕绊问,“你……你嫂子接你?你哥哥的未……未婚妻?” 梁嗣音一眼看穿他想说什么,两手一摊,“嗯,我哥的未婚妻。或者说,宣老师前男友的未婚妻,来接我回家。” 李秋澄脑子从来没转得这么快过。 他迅速回忆了今天现场导演把宣茗叫出去、然后梁嗣音接着跟出去,又把那晚露台夺手机的场景在脑子里复刻一遍,各种事情联系在一起,他几乎立刻得出结论—— “那今天宣老师……和你嫂子见面了?” “咳咳咳……”梁嗣音被春卷呛住,缓了好一会儿才说,“不是,李秋澄,你干算命出身吗?这都能给你猜着?” 李秋澄才没管他说什么,急急忙忙问:“那宣老师呢?她现在还没走?” 梁嗣音咽下春卷,“走了啊,比我走得早。她才不会委屈自己呢!早回家睡觉了。” 李秋澄这才舒了一口气。 梁嗣音看起来不是太聪明,至少他对李秋澄接连的几个问题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他想问什么,也读不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 李秋澄坐在一边,假装收拾东西,但心里已经不太平。 他轻轻咳嗽两声,尽量装作自然地套话:“嗣音,你嫂子为什么来找宣老师啊?” 梁嗣音毫不设防:“找她去参加他俩喜宴啊。” “为什么特地来这儿请宣老师去呢?” “那……”梁嗣音反应不过来,只能挠挠头,“那我不知道,他们仨一个比一个精,弯弯绕绕的,我算不明白。” 李秋澄叠好衣服,假装自然感叹:“看来是很复杂的故事?” 梁嗣音坐直身子,起了兴致似的,手舞足蹈:“那可真是太复杂了,我跟你说,那时候我才丁点儿大,还在北京玩儿泥呢……” 果然上钩。 李秋澄在心里默默向梁嗣音道歉,对不起,但是我现在想知道宣茗的过去了。 “……我第一回见宣茗,是我哥带我去听她巡演,就在北京,很大的场子,四五万人,那会儿她真的太红了。我跟着我哥进后台,然后我哥就让我管宣茗叫姐姐,那时候他俩在一块儿没多久,什么都挺好的,跟真的恋爱也没差。 九岁的梁嗣音抱着宣茗手臂,仰头看她,笑得露出七颗牙齿——门牙刚掉了一颗,“姐姐姐姐!” 宣茗就摸他脑袋,一边笑一边看梁嗣宁,“小嗣音比你可爱。” 梁嗣宁于是把他拉到身后,靠到宣茗身边,“这么说的话,下次不把嗣音带来了?” “……但到底还是不一样。我记得那年我哥过生日,宣茗来了,但是被挡在我们家门外。除了我贪玩,跑到花园里看见了她,别人都不知道——我估计我哥自己都不知道,那天她其实来了,只是没人放她进来。 梁嗣音怀里抱着球,哒哒跑到公馆的大门,隔着金光闪闪的栅栏,“姐姐!为什么不进来?我哥哥过生日,好多人,特别热闹!” 他让人给宣茗开门,但是没有人动。 宣茗就从栅栏里递给他一个窄盒子,歪头笑着说:“放到你哥哥的礼物堆里,不要说是我送的哦。” 然后她就走了,头也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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