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着张婉仍旧如此执着,林君庭脸上的表情简直比锅底还黑。他真的不明白张婉是什么想法!
如果当初张婉对顾昭好也就算了,好歹也有几分血缘情分,可是当初张婉是怎么对待顾昭的,她自己难道都忘了吗?
张婉气得脸上的皱纹都颤抖起来:“你就说你听不听我的吧!”
旁边的族人连忙上来劝阻:“侄儿啊,你别跟你娘置气,你娘她这些年,在西北可没有少受罪。大冬天的给人洗衣服,才换得些粗粮野菜,好不容易活下来,回到家里,你可不能再气她了。”
“是啊是啊,老夫人太不容易了,你是当儿子的,你不孝顺她,谁来孝顺她?你如今这般身份地位,去跟那京兆尹说一声,想来他也不敢不给你面子。”
“就是,我们又不是要作奸犯科,只是让他秉公处理而已。娘娘本来就是老夫人怀胎十月、辛苦分娩生下来的,这母女的名分天经地义,怎么反而要跟那偷孩子的贼去对簿公堂去?”
林君庭环视一周,这些人一个个看起来都是大义凛然,可是他们眼中的贪婪却根本掩饰不住。
他冷笑了一声:“我娘不容易?那你们这些人,为何不照顾照顾她?反而让她自己去洗衣服换饭食?”
几个族人顿时哑口无言,当时的张婉就是个大累赘,谁想带着她啊。
林君庭提高了声音:“来人,请这几位回去休息。”
跟着林君庭的士兵们冲了进来,扭着这些族人就往外推。
林君庭在他们背后补充了一句:“诸位在我这里住了不短时间了,我原来还担心你们跋涉千里,
没有精神,现在看来你们身体都好得很,那就请你们在这两天找好住处搬出去吧。”
这几个族人都慌了神,有的人求情,有的人大骂,都是不想搬出去。
住在林君庭这里,他们就是五成兵马司、皇后亲哥哥的族人,搬出去了,他们就是最底层的庶民百姓!
林君庭能强硬处置这些族人,可是却无法改变张婉的态度。
不管林君庭是软语劝说讲道理,还是发怒呵斥要把张婉禁足,张婉都始终不改变自己的主意。
“你若是关了我不许我出门,到了升堂那日我不能去,害得我输了官司,我就死在你面前。”张婉似乎已经疯了,毫不犹豫地就拿起剪刀往自己身上戳。
林君庭劈手夺了剪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神中的意味让张婉看不懂:“也罢,那就随你。”
张婉没想到林君庭会这么轻易地放弃阻拦自己,在欣喜之余,又觉得有什么不对。
但是林君庭却已经离开了,而且一连几天,晚上都不再回来过夜。
张婉想了想,知道林君庭不可能听自己的去给自己打点,所以他不在府中,反而没有人管束于她,她还更方便行事一些。
于是张婉也就不再管林君庭,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从公中强行索要了数百两银子,每天出去打听张罗。
林君庭却坐在顾昭面前,一脸麻木:“阿昭,你说得对,我改变不了她。”
顾昭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每个人都只能管好自己,就算是父母子女、夫妻兄弟,也不一定就能让别人听从自己的劝谏。”
“而……张夫人她的想法是什么,你只怕从来没有明白过。”
何长缨也已经知道了两家人争着做顾昭娘家的公案,十分好奇,特意坐在边上,胖手捧着下巴:“娘,她是什么想法?”
自从何长缨来到上京城,顾昭做事就不再背着她,如果何长缨感兴趣,她还会详细讲解其中的缘由。
就连这次涉及自身经历的事情,顾昭也没有瞒着她的意思:“张夫人她开始的时候,脑子里只想着得到丈夫的宠爱,所有人,包括她的儿女,都是她争宠的工具。”
“能够帮她得到宠爱的,就是有价值的,就能得到她的关心和笑脸。反之,就不值一文,可以弃之如敝履。”
林君庭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只是再听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有些黯然。
何长缨对这件事的头尾已经了解了,所以并不觉得奇怪,而是继续追问:“那她现在想当皇后的母亲,为什么却不让舅舅出面,找个机会跟你见面,跟你好好说说?”
“我要是跟兄弟们有了误会,都会当面跟他们说清楚的。她这么大年纪了,这个道理难道不懂吗?”
顾昭脸上浮现一丝笑意:“因为她自己心里清楚,她跟我并没有什么误会,也不可能通过面谈来增进什么母女之情。”
何长缨睁大了眼睛,一下子就明白了顾昭的意思:“娘,你的意思是,你们根本就没有母女之情,甚至你们的关系本来就是那么糟糕?”
顾昭点了点头。
“那她为什么还厚着脸皮要争这个名分?”何长缨太不理解了,“就算是赢了,也是个有名无实,她图个什么?”
“她好好的跟着舅舅过日子,当个悠闲富贵的老夫人,不比什么都好?”
林君庭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小揪揪,没错,一个六七岁的小丫头,都
比张婉看得清楚。他真是不明白,张婉疯了一样地要争个虚名,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