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嬷嬷早就已经派人安排好了林君庭的住处。
这何家大宅面积广阔,有很多院落都是空的。
武嬷嬷为林君庭挑选的住处是紧挨着外院正房的一处跨院,虽然面积不算太大,但是布置精美,陈设齐备,景致也颇有可观之处。
林君庭别的不懂,出身于国公府的他,对于这种院子的位置和意义还是非常了解的。
这样的院子,说明祖母真的没有跟他计较,还把他当成嫡亲的孙子看待。
林君庭心中惭愧、感动、喜悦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洗漱更衣之后,顾昭也已经换好了女式骑装,在等他出发。
“还要骑马?”林君庭有些惊讶地看着顾昭把他带到了马厩中,让他挑选马匹。
顾昭点了点头:“林维康的住处,还在石城外面有数十里。”
两人披着大氅,带着随从,从石城北门出发,踏雪而行。
一个多时辰之后,林君庭再次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因为他们来到了一处湖边,下马登舟。
湖面上已经结冰,不过一路过来,早有人将湖上薄冰凿开,打通了一条能够行舟的通道。
“这湖好大。”林君庭站在船头,看着两个舟子对顾昭恭敬的态度,不由用疑问的眼神看着顾昭。
顾昭含笑点头:“不错,这湖也是祖母的产业。这些
人都是咱家的下人。”
包括开凿行舟通道的人,还有这些驾船的人,以及在湖中捕鱼、种植荷花的人,更包括湖中心小岛上住户,全都是何筝的下人。
林君庭有些理解顾昭之前说过的,何筝在石城经营多年,是石城真正意义上的主人,是什么意思了。
小船行驶了半个时辰,来到了一座面积并不大的小岛上。
顾昭带着林君庭下了船,站在码头上,向着前方指了指:“那边,就是林维康居住的地方了。”
林君庭皱了皱眉头,顾昭已经好几次对林维康直呼其名了。
虽然林维康对顾昭寡情无义,但是按照伦理规矩,父母可以对儿女不公,儿女若是对父母不敬,可是要被世俗指摘的。
这要是被某些心怀歹意的人知道了,散布出去,顾昭的名声可就毁了。
“阿昭,你还是小心些吧,不要对父亲直呼其名。”林君庭提醒道。
顾昭呵呵了一声:“父亲?我哪有父亲?”
林君庭有点生气:“我知道他行事不公,处事冷血,但是你的身份不同,不要冲动用事,至少不能被人抓住把柄。”
要是被人以“不孝”之罪攻讦,顾昭还怎么立足,又如何能嫁入秦家?
顾昭摇头,莞尔一笑:“大哥,你怕是不知道,他早已出具文书,与我断绝
父女关系了。”
“这件事情,还是祖母亲自监督完成的。”
林君庭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他知道林维康无情无义,却不知道林维康能够无情到这个程度。
顾昭把当时的情景讲了一遍,听得林君庭面色通红,又是恼怒又是羞愧,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劝慰顾昭才好。
反倒是顾昭自己,云淡风轻,仿佛这根本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大哥不要介怀,我早就习惯了。”
林君庭越发难过起来。
顾昭这轻描淡写的一个“习惯了”,背后隐藏的是多么冷酷的事实。
她原本应该是礼国公嫡长女,却阴差阳错,从小就在那贫苦人家生活,还被那对夫妻虐待欺凌;
倒是那对夫妻生的贫贱之女,鸠占鹊巢,在礼国公府享受着锦衣玉食,无限尊荣。
好不容易被认回家中,却仍旧不得亲生父母喜爱,反而要顶着“义女”的名义,被外界当成是一个攀龙附凤的江南贫女,被那假千金踩在脚下……
林君庭想到,如果这一切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在得知真相的那个瞬间,肯定已经暴跳如雷,痛恨上天不公。
但是在顾昭这里,他却还帮着林雪容去欺负恐吓顾昭……
所以,顾昭习惯了没有人关心她爱护她,习惯了包括自己在内的亲
人放弃她冷待她?
林君庭简直不敢抬头去看顾昭,不敢回想自己当初的丑陋嘴脸。
他沉默地跟在顾昭身后,踏着已经被扫干净的石板路,向着那处院子前进。
还未来到院子跟前,就已经有人发现了他们,飞快地向着他们跑了过来,近前就扑地磕头:“小姐,这天寒地冻的,您怎么过来了?”
顾昭让这个管家模样的男子起来:“天气冷了,你们也辛苦了。岛上收拾得不错。”
男子喜得直搓手:“不敢当小姐的夸赞,这都是小的们该做的。”
“若不是老夫人心善,给了我们一个容身之地,这般雪天,只怕我们这些人家早就像当初那些同村人一样,冻死饿死了。”
顾昭问了问岛上的情景,就切入了正题:“林老爷这些日子如何?”
男子犹豫了一下,说道:“林老爷身体倒是停好,能吃得,能喝得,说话中气十足,就是还如同之前一般,每日里都乱发脾气。”
“不过小姐上次说过了,摔坏的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