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佑臻被她看得有些尴尬,但还是对着顾昭点了点头,表示就是她知道的那个“鬼”。
他紧紧地盯着顾昭的脸,发现顾昭竟然没有一点害怕的意思,心里松了口气。
还好顾昭不像一般的女人,提到这种话题就会尖叫失态,要不然他脸上可真的就挂不住了。
顾昭确实没有觉得有什么可怕的,她只是有些奇怪,从北安开国到现在,二百多年从未听说过皇帝寝宫闹鬼的记录啊。
“乾元宫乃历代皇帝寝宫,应该龙气浓郁,百邪辟易才是。”顾昭不解地问,“陛下怎么会觉得有鬼呢?”
秦佑臻叹了口气。
他是真的不想在臣子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但是每天晚上都被折磨,他也实在承受不住了。
“其实,从我入住乾元宫的第一夜,就感觉有些不对。”
自幼在宫中长大的秦佑臻,对于搬到乾元宫居住只有兴奋,没有紧张。
乾元宫所有的宫人都随着主人的改变换了一遍,秦佑臻躺在巨大的龙床上,闻着熟悉的龙涎香,缓缓进入梦乡。
谁知刚刚入睡没多久,就开始做噩梦。
对于噩梦的内容,秦佑臻有些难以启齿。
“朕梦见……梦见先帝震怒,痛斥于朕……”骂他
弑父、屠杀兄弟,罔顾人伦,禽兽不如,不配当皇帝。
这些话他怎么能对臣子说出口!
也就只有顾昭这个见过他当时真面目的人,秦佑臻才觉得能够略提一二。
“又梦见靖王等人,手提人头,前来索命……”
被那些满身血污的鬼怪追着,他四处躲藏,结果还是被找到——那些狰狞可怕的鬼怪突然出现在他藏身之处的时候,秦佑臻一下子就被惊醒了。
他猛然起身,却发现寝宫寂寂,所有宫人都不知所踪,不管怎么喊都不见人影。
而墙上挂满了麻布白纸,随风飘动,窗户洞开,阴风阵阵,仿佛有男女笑声在大殿中四处回响。
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座巨大的灵堂。
当秦佑臻下得床来,所有窗户竟然同时砰砰砰紧紧关闭,把他一个人关在了乾元宫中。
任他如何发怒吼叫,都没有一个人回应。
“然后,我就突然晕了过去。”
等到他再次醒来,天色已亮,宫女太监服侍他起床更衣,乾元宫一切正常。
那些白纸麻布都不见了踪影,宫女们笑脸相迎,殷勤伺候,就好像昨天晚上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都无法确定,那次醒来看见的乾元宫是真的,还是仍
旧是在噩梦之中……”
秦佑臻一只手支着额头,声音有几分干哑。
顾昭若有所思:“那陛下您有没有问过身边的人,那天晚上他们都去了哪里,有没有听见寝殿的动静?”
秦佑臻苦笑道:“怎么会不问呢?”
所有当天晚上值夜的宫人都被严刑拷打,却没有一个人能说出什么来。
在寝殿中值守的是伺候秦佑臻两年多的大宫女,她说秦佑臻入睡之后是仿佛有些不安生,仿佛有些呓语,但是她不敢靠近听,因而也不知道秦佑臻说了些什么;
而她们两个宫女和另外两个值夜的太监都一晚没有睡觉,根本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其他几人的供词都跟她一样,坚称夜晚没有任何异常发生。
秦佑臻大怒,认为这些下人串通一气,命人把他们重重责打之后,投入了掖庭之中。
谁知道第二天晚上,一切再次发生。
噩梦更加可怕,惊醒之后,乾元宫中不仅仅是挂满了白纸和麻布,还多了两排童男童女的纸人。
回想起当时的情景,秦佑臻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顾昭,你是不知道,那满屋子的白脸蛋红腮帮子,还带着诡异的笑容,差点没把我吓得……”秦佑臻想了想,还是
没有把自己当时鬼哭狼嚎、连滚带爬的惨状描述出来。
他现在好歹也是皇帝了,不能这么没有尊严。
顾昭想了想秦佑臻描述的场景,竟然有点忍不住想笑是怎么回事?
“喂,顾昭,你这是什么表情?”秦佑臻还沉浸在恐惧之中,抬头一看,顾昭竟然嘴角带笑,真是太可气了。
他堂堂一国之君已经这么惨了,为什么臣子听了不痛哭自责,主动为君分忧,竟然暗自偷笑?
顾昭连忙收起笑容,露出一脸严肃:“想来第二天,陛下您清晨起来,这一切又再次消失,而满宫太监宫女,仍旧是一个也没有发现异常?”
秦佑臻点了点头,他开始的时候认为是某些人在背后装神弄鬼,以此来谋害他。
结果又是一次被吓晕之后,再次醒来,世界又恢复了正常的样子,所有人在严刑拷打之下,仍旧坚持晚上毫无异常。
“仅仅入住乾元宫两天两夜,就换了两拨宫人,朕也能想到宫中那些长舌多嘴的小人会在背后议论什么。”
秦佑臻的脸色变得铁青。
他在宫中生长这么多年,对于宫中这些妃嫔太监们的德性太了解了。
两天时间就换了两拨伺候的,所有伺候过他的宫女太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