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刚走到御帐外,就看见几个宫女被打得鲜血淋漓拖着离开。
小太监的脸色紧张得像是要奔赴刀山火海一样,战战兢兢地把顾昭引入了御帐中。
顾昭按照规矩向守正帝行了礼,直到守正帝出声才抬起头来。
看见守正帝的模样,顾昭差点愣住了。
只是一个晚上,守正帝好像又老了几岁,整个人看起来越发枯槁干瘪,面色青灰,顾昭总觉得下一刻他就会倒地不起。
御帐中的气氛十分压抑,顾昭也打点起了精神,小心应对。
将死的猛兽,谁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如果这个时候被拉了垫背,那可就太亏了。
守正帝嘶哑着声音问:“昨天的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顾昭把案情向守正帝做了一番介绍,一边说一边小心观察着守正帝的表情,试图从中找到某些可供参考的线索。
守正帝的声音中有着明显的痰音,“那些死者的身份都查清楚了吗?”
顾昭如实回答道:“还没有。”
守正帝突然暴怒:“废物!蠢材!”
顾昭不动声色,低下了头。这种毫无缘故的暴怒和辱骂,肯定是有其原因的,只是顾昭没有足够的情报,无法做出更加有效的判断而已。
只是这么短短几个字,似乎就已经耗费
了守正帝太多心力,他呼哧呼哧喘粗气的声音,隔了这么远顾昭都听得清清楚楚。
王忠就像是一个幽灵一样冒了出来,动作熟练地伺候守正帝喝茶。
顾昭闻到了浓郁的人参味道。
喝了一杯参茶,又休息了片刻,守正帝的脸色稍微红润了一点,眼睛也有了点神采。
“顾昭,你可知道,为何朕如此在意这么一个案子?”
顾昭平静地说道:“应该是其中的死者身份特殊,而您又担心凶手也有不一般的身份吧。”
守正帝惊讶地看了顾昭一眼,顾昭就知道,自己说对了。
昨天王忠出现在案发的寺庙中,本身就是一种异常。
因为他的身份代表着守正帝,顾昭担心自己卷入什么阴谋中,才会亲自上前搀扶王忠,借机听一听他的心声。
也是因此,顾昭得知了一些秘密。
比如那个下跪而死的人是什么身份,比如说王忠为什么会踏足这么一个荒废寺庙,比如他背后的皇帝是什么想法。
这些就算是别人给王忠万金,他都不会泄露的机密,全都被顾昭轻轻松松拿到了手。
守正帝当然不会知道顾昭是通过这种类似于作弊的手段得知了这些秘密,他还以为顾昭真的是自己查出来的。
震惊之余,守正帝也难免有些
疑惑,他审视地看着顾昭:“噢?你说来让朕听听,死者有什么特殊身份,而凶手又可能有什么不一般的地方?”
顾昭想了想当时王忠的心声。
第一句是:【竟然是陛下的暗卫头领!难怪陛下会让我来看。】
第二句是:【是谁如此狂妄,杀了他不说,竟然还让他下跪忏悔?须知他所做的事情都是陛下的意旨,这是要造反不成?】
第三句是:【陛下到底要我来看什么?就是看一个死人吗?不,再忠诚能干的死人,都不值一文。陛下关心的是,谁杀了他的暗卫头领。】
最后一句是:【难怪今天陛下要把太子殿下禁足……】
人的念头比闪电还要快,顾昭已经习惯了从哪些繁杂的心声中挑选出对自己有用的部分。
守正帝根本不可能想到,她只是扶着王忠走了几步,就已经对这个案子有了一些推测。
顾昭整理了一下思绪,用平静的口吻说道:“目前最受关注的死者,经过验尸可以确定,他是一个武功极强的高手。”
这一点也不是顾昭捏造,老闷已经在验尸记录上写得很清楚了,跪地死者手掌上的茧子,身体肌肉的走向,以及他所使用的武器,都足以说明这一点。
只是天下武功高手那么多,如果没有人认识
他,谁能知道他的身份?
顾昭努力编造理由:“跪地死者在临死前遭受过极其残酷的拷打虐待,全身没有一丝完好之处,但是有一点臣觉得很奇怪的就是,他身上的衣服却基本完整,只有后来被各种武器洞穿留下的痕迹。”
“可以想到,在死者遭受拷打之后,凶手又专门给他穿上了衣服,把他摆成了跪地认罪的姿势,面对着香案,香案上可能还有某些因他而死的死人牌位。”
“而死者身上的衣服,并不合身。臣以为是凶手准备的,而不是死者自己的衣服。”
“这说明在凶手动手之前,还并不知道死者的身份。”
“寺庙中那么多的死者,很可能就是凶手特意用了某种手段让他们聚集起来,从中甄别出了他想要找的仇人,然后才开始虐待复仇。”
一口气说到这里,顾昭略微停顿了一下,眼角余光能看见,守正帝听得十分认真。
她继续说道:“而跪地死者身上的衣服,料子是内贡的杭绸,最好的那种,并不是普通人能得到的。”
“从样式上来说,做工细致,但是并不精美,甚至有些素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