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打到猎物,头两天她也不敢点火烤肉,茹毛饮血的滋味,着实让她恶心了几日,直到离卫所足够远,她才敢生火烤肉,吃上了一顿热食时,简直被自己的手艺感动的热泪盈眶。
结果就因为烤肉的香味,招惹来了五个野人,将她抓住。
这几人穿着皮毛衣物,扎着小辫子,一看就是常年在山中谋生的猎人,他们叽里咕噜地说着夹生的汉语和女真语,楚云若十分费劲地听了半天,才听明白这些人竟然要将她卖去剑州做奴隶,换些银钱买布给族里的婆娘们做衣服。
楚云若差点要疯,没想到自己才出狼窝又进虎穴,先是虚与委蛇,趁着他们抢着吃她烤的狍子腿时,将先前收集的毒草药粉抹在烤肉上,这些人完全没有防备,吃下去后没多久就头晕目眩,两腿发软,倒在地上惊惶地大叫起来。
见此情形,楚云若知道自己准备的药粉不足,毒性也不算强,生怕这些野人药性过后就会追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用他们身上带着的短刀,一个个地将他们刺死,最后连头也不敢回地逃离这血腥的地方。
要不了多久,山林里的野兽们就会闻到血腥味赶来,将这里彻底毁掉,到那时,再也不会有人知道,这些野人是怎么死的。
只是这次她仓皇逃离时,忘记带自己的行囊,结果损失了大部分的装备和火折子,更倒霉的是,她跑出去没多远,就因为慌不择路间误中机关,落入陷阱之中。
那一刻,她甚至怀疑天上真的有神灵,因为看到她杀戮过重,才会如此惩罚她。
她惊惶恐惧,悲愤不平,为何她经受了这么多苦难,只是反杀了几个想要欺辱她贩卖她的野人,就要遭受此难!
“我不认输,我不甘心,我不会死的!我一定能出去——”
“我一定可以去云州,谁也别想拦住我啊啊啊啊——”
她疯狂地怒吼着哭喊着,就在她几乎要绝望的时候,有人扒拉开了陷阱上方的树枝,露出一张粗犷俊朗的年轻脸孔,好奇地看着在陷阱下面嚎啕大哭的楚云若,用生硬的汉话问她:
“娘子——是你在哭?”
楚云若看到他头上和那些野人一模一样的发型时,先是吓了一跳,继而小心翼翼地向他求救。
“我不小心掉进这个陷阱,你能救我吗?”
完颜真戎很痛快地答应了救人,并且按照他们部落的习俗,他救(捡)回来的女人,以后就是他的婆娘,按照南方那些汉人的说法,就是他的媳妇了。
这个黑脸的媳妇在洗干净脸之后,比他部落里最美的美人还要漂亮一倍,将他迷得晕头转向,甚至答应不回部落,先送她去云州找亲戚。
楚云若用尽办法也没能甩拖这个牛皮糖,被他一直黏着,虽然安全有了保障,但清白之事……她只能安慰自己,无论如何,她的心里只有燕王,以燕王的豁达大度,应该也不会在乎这些小节……
大不了,等见了燕王之后,便想办法除掉完颜真戎,只要她坚持自己一直是男装示人,没有暴露身份,就一直是清清白白的楚云若。
当他们历经千辛万苦,足足走了近两个月的时间,后期大雪封路又耽搁了一个来月,最终抵达云州时,已经快到新年将至时节。
看到云州城头招展的燕字王旗,楚云若感觉恍如隔世,差点就掉下眼泪来。
完颜真戎紧张地伸手在她面前,上次她落泪成冰珠,耽误了行程,还气得不行,没想到如今好不容易到地方了,她居然还会哭。
“别哭别哭,这不到云州了,只要找到你的亲人,就可以请他替我们做主,让你跟我成亲,当我的娘子了吧?”
看着这个护了自己一路的野人,楚云若难得心中酸楚,有些歉疚地叹了口气。
“完颜,其实……”
她的话还没说完,忽然看到城门上方的城楼中,走出个穿着杏黄色亲王蟒服的男子,满面笑容地冲着正在排队进城的百姓招手,城墙上的官兵和城下的百姓纷纷向他行礼,高呼着“燕王千岁千千岁!”
“燕王?!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是燕王?!”
楚云若一阵眼晕,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感袭上心头,下意识地抓住身边最近的一个守城士兵问道:“上面的那位怎么会是燕王?他明明是三皇子晋王啊!”
那士兵一把甩开她,鄙夷地瞥了她一眼,说道:“你是从哪里来的野人,如此无知无礼!早在半年前,晋王就被皇上改封为燕王,到云州就藩了。”
旁边还有人跟着附和道:“多亏皇上英明,给我们换了个燕王,否则我们现在哪里有这么多黑石炭烧来过冬?怕不是要在这寒冬腊月的出征去打北蛮人呢!”
“就是就是,还是现在的燕王好啊!”
什么?楚云若只觉得天旋地转,她千里迢迢地一路奔逃,就是为了寻找那个天下唯一懂她知她的人,要与他一起并肩作战,用战绩和战功来洗去身上背负的惩罚和冤屈,来重振楚家……
可现在,一切都完了……
燕王不再是她要找的燕王,而她,也不再是原来的楚云若了。
“娘子!娘子!”完颜真戎惊惶地抱住晕倒的楚云若,惊叫起来:“救命啊,有人能救救我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