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难眠(1 / 2)

入夜,整个烈焰圣殿周围一片安静,所有人都在自己该待的地方,默默地回想着白日里发生的事,默默地盘算着接下来该做的事。

空气中刺鼻的血腥味挥之不去,秋后微凉的风将这血腥之气带出去了好远,想来不过几天整个沃玛郡都会知道烈焰圣殿发生了大事。

雪衣白发的子洛静静地立在黑暗之中,默默地看着眼前三尺高的金色梧桐,许久都没有动过一下。

……

“十载寒暑,十岁枯荣,想来太子殿下东宫之中那株金色梧桐,必已经是枝繁叶茂了。”

“十岁寒暑,金色梧桐并不曾发芽。”

“金色梧桐并非凡品,异地而培不易成树,必须以鲜血喂之,滴养一月才肯发芽。我以为,你会知道。”

……

那一段对话忽然跳出脑海,遥远的记忆又从心头冒了出来。

远处有脚步声传来,走到金色梧桐旁边却停了下来。

“末将不知陛下在此,惊扰陛下还望陛下恕罪!”

茫茫然在烈焰圣殿游荡了一下午的杜君毅被这株泛着淡金色光芒的小树吸引,不知不觉就走了过来,等看到立在金色梧桐旁边的人时想要退走已是不能,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拜见。

“君毅,你我之间不用如此客气!”雪衣白发的人看上去有些黯然,微微摇了摇头。

“末将不敢!”

虽然子洛这么说了,可是杜君毅却心中清醒。

此时此地,他哪里还有胆子敢与眼前这个人论交情。

“坐吧。我们聊聊。”子洛黯然开口,听上去有些悲凉。

“是!”杜君毅恭恭敬敬地行礼,然后坐在了远处。

子洛瞥了一眼距离自己很远的杜君毅,眼睛又落回到了金色梧桐的小树上。

气氛沉默而凝重。

杜君毅想了想,终于开口:“三年前自沃玛郡祭天回来之后,太子便将金色梧桐的种子置于花盆之内,每日以自己的鲜血滴养,只是每日放血却让太子的身体变得虚弱,所以后来淋了雨便生了大病。可即使重病之中,太子依然坚持亲自以血喂养。如此一月有余,金色梧桐终于在太子登基之时破土而出。后来太子死了,我便斗胆在太子妃离开帝都之时将金色梧桐的幼苗带给了太子妃。”

杜君毅并没有刻意回避那一场刺杀。

不管怎样,人都已经死了不是吗?

金色梧桐代表着太子对太子妃的感情,可是那两个人现在都已经死了。

他们三个人之间的感情纠葛,杜君毅是完全了解的,子洛并没有毁去这颗金色梧桐,足以说明一切。

子洛听了杜君毅的讲述,并没有什么其他反应,只是叹了一口气开口:“金色曼陀罗,是你给她的。”

那语气不是询问,而是陈述。

杜君毅并不能理解这样隐秘的事情他是从何处得知的,只能点了点头,却又叹道:“可她还是没能逃走!”

他并没有料到薛太后的计划竟然那样毒辣,那样万无一失。

子洛瞥了一眼杜君毅,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金色梧桐。

气氛又陷入了沉默,变得尴尬起来。

许久,杜君毅再次小心翼翼地说道:“那一次在帝都城外的刺杀,并不是太子所为!”

“我知道。”子洛淡淡点了点头,眼神依然黯淡。

听子洛如此说,杜君毅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曾几何时,他们是共同患难的战友,而现在,却只是完全陌生的君与臣。

“陛下,我……”杜君毅又看了看眼前雪衣白发的男人,终于鼓起勇气开口:“我想辞去骁骑营统领的职务……”

子洛扭过头来,淡淡地看了杜君毅一眼,打断了他还没有说完的话。

“君毅,你是觉得今天我不该杀了子澹,不该扳倒薛氏?”沉默了半响,子洛终于开口问了出来。

“不……不是。”杜君毅立即诚惶诚恐地摇头,忍了几次却又终于忍不住说道:“末将只是觉得,今天流了太多的血……”

“有凤来仪,将栖于梧桐!”子洛微微一笑,指着金色梧桐旁边的某一处说道:“在这里建个亭子,就叫凤仪亭。”

“是!”杜君毅没有想到子洛完全没有理会他说的话,思维有些跟不上,只得抱拳领命。

“我不想杀他们,是他们想杀我!”子洛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瞥了杜君毅一眼:“我可以给你放几天假,让你好好地整理自己的心情。”

“骁骑营以前只忠于大哥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