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永定河畔边热闹的很,河中画舫点起各色花灯,许多挑担走街串巷的商贩也扎着人堆吆喝叫卖。 安秋鹜避着人多的地方,埋头走过一段小巷往万福街行去。 刚踏出小巷口,背后一阵风似地窜出来一个彪形大汉,那大汉裹挟着一股冲鼻腥臭味,差点把她撞掀过去。 安秋鹜捂着手臂皱了皱眉,这条路她走过多回,僻静的很,平时这个时候半个人影都瞧不见。 那人跑出两三步才想起撞了人,大咧咧地转过身来瞧了两眼,见撞的那人完好地站在巷口的阴影里。 嘿嘿笑了两声,露出一口黄牙,生疏地抱拳道:“见谅见谅。” 这里毗邻万福街,可不能得罪什么人。 见站在阴影处的人不说话,大汉说罢拔腿就走。 安秋鹜站了好半晌,直到那壮汉快要拐进正街的一处小巷,才动身朝着壮汉消失的方向追去。 那壮汉转过头来时,她瞧得分明,正是昨晚在拱辰街医治的那妇人的丈夫周屠夫! 他一个卖肉的,大晚上跑到万福街来干什么? 穿街过巷,安秋鹜跟在周屠夫身后越走心中越凝重,再往前走就是内阁那几位重臣的居所。 她甚少到这些地方来,只是逢年过节跟着祖父参加宫中的庆典会从这条街过,祖父总会掀起帘子指着这些官员府邸的匾额,告诉他哪家是谁的府邸,哪家和侯府的关系如何。 “周屠子,这里这里。” 一座院子的侧门处站着个尖嘴猴腮的小厮,看见周屠夫的身影便露出半个脑袋招手示意他过去。 安秋鹜抬头看了眼府邸的位置,若是没记错的话,这是内阁首辅蒲明的宅邸。 那头两人躲在角落窸窸窣窣半天,像是在递什么东西。她躲在拐角处,竖起耳朵听那二人的动静。 “万大哥,今天怎么叫我到万福街来。这地方出门都能碰到个当官的,小的实在是害怕。” 被称作万大哥的小厮不客气地敲了敲周屠夫的脑袋,“你小子哪那么多废话。不叫你过来,你还指望我给你送去不成,美的你。” 他把怀中捂热的一包银子拿出来,递给周屠夫。 周屠夫搓了搓手,两眼直直地盯着,正要双手去接,那人却把手往回一收,警告道:“周屠子,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这银子是给了你,但你得把嘴给闭牢啰。若我在外面听到一星半点的闲话,别说我不饶你,我家主子动动手指头都能让你生不如死,你可明白。” 那人厉声威胁,周屠夫在他面前大气都不敢出。只连连告饶,一再保证自己绝对守口如瓶,若要泄漏分毫便要天打雷劈云云。 一时二人话毕,周屠夫屁颠屁颠接过银子,喜笑颜开地往回走。 安秋鹜跟着他走出老远。趁他不注意从暗处冲出来,眼疾手快地点过他身上几处穴位,周屠夫身体一软就这么直挺挺跪在地上。 “壮士饶命壮士饶命。”周屠夫本想发怒,奈何浑身使不出劲。 安秋鹜把手中的匕首紧紧地架在他脖子上。他只要一使劲,那把匕首便往内进一点,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已经渗出一丝血迹。 安秋鹜站在周屠夫身后抵着他的背脊,“别动,我的匕首可不长眼。” 听出声音是个姑娘,周屠夫心中又活络起来,安秋鹜冷笑,匕首瞬间嵌进脖子半寸,骇得周屠夫再不敢乱动分毫。 “刚才那人是谁。” “万大哥。是...我一朋友。” 安秋鹜嗤笑一声,“周屠子,你打量我好脾气!不敢动真格是吧。”说完,手中力度不减,似要更进一寸。 周屠夫惊惧,连忙道:“是蒲府的下人,蒲府你知道吧,就是刚才那座府邸。” 还真是蒲府的下人,安秋鹜挑挑眉,这首辅府邸的人怎么会和这人勾搭上。 “那他刚才为什么要给你钱。” “是...万大哥托我办了一件事。” “什么事。” “这...这我不能说。” “不说也行,那你就留着下阴曹地府去说吧。” “别,我说。他让我昨晚在拱辰街故意和我家婆娘拌几句嘴,最好,最好是把她气倒。” 安秋鹜震惊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大汉,她看不见周屠夫的表情,不能分辨出话中真假。 昨晚她便觉得事情奇怪,还真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这算办的什么事?你不会是在骗我,胡说八道的吧。” 周屠夫暗道倒霉,他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