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1 / 3)

虽才卯初时分,可金陵的天光已然大亮。

九娘由着刘妈妈与春草服侍着穿戴齐整,更是特意让刘妈妈给自己插上了昨儿个五娘所赠的五色琉璃珠钗,对镜美滋滋的照了一番,九娘心里头只要一想到头上簪着五娘赠的珠钗,便乐的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她这一份欢快,倒是惹得刘妈妈,春草乃至刚刚入如意居服侍的夏朵不自觉生出了几分欢喜。

夏朵虽是钱氏拨过来的人,但,按照往日的规矩,九娘每每请安,都是由着刘妈妈与一等贴身大丫鬟夏花服侍,倘是去女学,倒是夏花与春草跟着,毕竟如意居还需刘妈妈此等管事婆子掌着,自不好跟着去女学服侍九娘。

往日里,夏花自然时时刻刻随身服侍,至于春草嘛!倘九娘无事吩咐时,则会留在身边给夏花打个下手,而得了吩咐时,则往往需要在女学各处,或是女学与如意居间来回跑腿。

现下,夏花被撵去了庄子上,春草已是一等大丫鬟,自然得随身服侍着九娘,而夏朵则顶了原先春草的缺儿。

今个儿,沈老夫人并没有传话,老三房的姑娘可以去女学,便依然得留在老三房陪着万家的两位表姑娘,所以,夏朵也用不着跟着去女学跑腿或是打下手,也便留在了如意居暂时掌着事,而九娘则由刘妈妈与春草两人服侍着。

一行三人,正要踏出如意居的大门,像往日一般无二,先去清正堂给钱氏问安,再与钱氏以及七娘,十娘,勤哥,一块去荣养堂。

哪成想,还不待九娘三人将将踏出如意居的院门半步,便瞧见忽的从梨花木门旁蹿出个小黑影,几乎是呼啦一下,立时便吓的九娘连着刘妈妈,春草差点失声尖叫。

然而因为事发太过突然,又惊吓的心脏猛的骤缩,便是刘妈妈三十多岁的人,也一时间僵在了原地来不及反应,哪里发得出半点叫声,更何论年岁尚小的九娘与春草两个了。

稍待片刻,三人一个接一个从惊惶中回神后,便瞧得那个从墙角蹿出来的黑影,并不是什么恶狼猛兽,而是一个比九娘高出半个脑袋的男孩子。

再定睛仔细瞧清楚了一步开外的男孩子面容那一刻时,九娘三人倒是半口气未舒,反倒是越发将心悬了起来,并警惕的盯着眼前那个只手缠了一层又一层白纱布的男孩。

是了,这个男孩便是万家的表少爷玉哥儿。

当九娘三人僵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紧紧盯着一步之遥的玉哥儿时,玉哥却立在那处,满身满脸不可一世的抬着下巴,几乎是用他的鼻孔在回视九娘三人。

就这么无声对视了三两个呼吸之后,九娘三人也终究摸不准这位万家的小祖宗到底是出于折了胳膊报复心切,还是本就在锦州无规无距惯了,哪里又猜的出玉哥作甚要这般冲撞了她们。

而玉哥儿虽被万家人放在手里心疼宠,却也能瞧的出九娘三人此刻面上毫无遮掩的警惕与游移不定,立时就两颊鼓鼓气嘟嘟的抬高本就扬的高高的下巴,直冲着被春草半掩在身后的九娘哼了声,这才满是不爽的开了口

“哼!想不到堂堂的沈家嫡女九表妹,不仅嘴巴笨,还爱睡懒觉,我在你院门前都等了有两三刻钟了,你怎的才出门,真是个又懒又笨的丫头。”

玉哥一开口,不仅没赔礼致歉,竟还青口白牙的要污了九娘的名声,立时就激的九娘面色因愤怒而薄红一片,春草则握紧了护着九娘的双手,倘不顾忌着身份,当真要好生朝那鼻孔朝天的万家表少爷脑袋上揍上两拳才是好的。

刘妈妈毕竟比九娘与春草年岁大好些,心下虽又是气恼玉哥蛮横无理,又是心疼自家姑娘无端受了惊吓,却终究要比九娘与春草想的多一些。

且不论玉哥莫名其妙的从院角突然蹦出来冲撞了她家姑娘,就他将才自个儿的话来看,堂堂一个万家嫡出哥儿,出个门,竟半个仆从没跟着服侍,更甚者,还在她们姑娘院门前鬼鬼祟祟的等了两三刻钟。

单单这么一桩事,别听玉哥一个五岁小娃子嘴上说的轻飘飘的,可若当真要闹大了,只怕玉哥的名声都得败光了。

刘妈妈毕竟是个奴才,又顾忌着玉哥远道而来,且还是九娘祖母的娘家侄孙,尚且年仅五岁,当真要闹的人尽皆知,只怕九娘也得遭鱼池之殃。

心里转了几圈,刘妈妈便已有了决断,稍稍欠身给玉哥福了一礼道

“咱们老三房的规矩,姑娘们,卯正时分去荣养堂给老夫人问安,而我们姑娘则是卯时不到起身,先去清正堂给四太太问安,之后便同四太太一块去荣养堂,倒也从未迟过半刻,只是不知玉表少爷怎生好端端的守在我们姑娘院外,身边也没个人服侍,好歹使唤个奴仆朝院子里唤一声,免得贸贸然冲撞了人落人口舌。”

本就是玉哥无礼在先,更何论先前因着玉哥折了胳膊一事,害得九娘不浅,这新仇旧怨的,便是玉哥只一个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