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则是教会她如何立于人世的老师。 元宵险些忘了,姑娘今年不过也才十四岁,比她还要小两岁,为人处世却比活了三十年的赵夫人更加通透。 这些,皆是一月之间成长起来的。 元宵甚至不敢去想,在蒋府那一个月,姑娘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让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不会猜到,原来的姑娘已经死了,如今正倚着车窗数银票的,是个鸠占鹊巢的孤魂野鬼。 “奴婢的命是元家救的,奴婢的命就是姑娘的。”元宵语气恳切。 沈元惜最听不得她说这种话,忍不住敲了一下她的头,斥道:“你的命只能是你自己的,倘若以后我遇到危险,你也不许冲在我前面,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懂得惜命?” “奴…我晓得了。”元宵低下头。 “你很聪明,但是这一点你不如元宝,她从未看轻过自己。”沈元惜苦口婆心:“宵宵,在外有不得不跪的时候,但不要跪下了就站不起来了。” 即便在现代,人依旧分三六九等,想到这,沈元惜只是叹息了一声,也没有再说什么了。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越走越不对劲。 沈元惜很快察觉到端倪,给元宵使了一个眼神,让她别出声,而后悄无声息的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外面。 她们被带到荒郊野地来了! 生长在法治社会的沈元惜还没有过这么魔幻的经历,察觉到元宵紧张的不行,她也只能强装淡定,安抚的拍了拍元宵的背。 车前帘被风吹开,沈元惜一眼就看清了“车夫”背影的轮廓。 这些天替元家驾车的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发鬓花白,身形佝偻。而如今坐在外面的,是个强壮的年轻男人。 事态远比想象的要严重。 若是原来的那个车夫背叛,沈元惜尚有一搏之力,可若对上一个正当壮年的男子,别说她和元宵两个小姑娘了,即便是陆浔那个正儿八经的成年男性在这,都不一定打得过。 “元姑娘,怎么到这边来了?” 想什么来什么,沈元惜只能祈祷陆浔不是一个人来的,当她掀开车帘看到对方时,彻底绝望了。 陆浔只身一人骑着一匹枣红马,不紧不慢的追过来,凑到马车窗向沈元惜打招呼:“姑娘,真巧。” “巧啊,竟也能拉个垫背的一起死。”沈元惜苦笑。 “什么意思?” 陆浔还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马车缰绳突然被砍断,“车夫”握着匕首闯进马车里,元宵下意识就要挡在沈元惜前面,被从身后一记手刀劈晕。 沈元惜活动了下手腕,来不及安置元宵,拔下发簪猛得扎向“车夫”的眼睛。 一击不中,匪徒彻底被激怒,强行夺下沈元惜的发簪,扎在马车木板上,嘴里吐出污言秽语,“小娘皮,还敢阴老子,今天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 陆浔在马车外,急得满头汗,又不敢贸然闯进去,只能在外面大喊:“你要钱,陆家有得是,只要你别动她!” “钱自然要,但老子盯上这个小娘皮很久了,今日非得尝一尝滋味!” 而后马车里传来裂帛声,沈元惜没有叫喊,依旧是是那副淡淡的语气,“陆公子,此事与你无关,回去记得替我报官。” “我怎能把你一个姑娘家丢在这!” “难道你要在这里听着我受辱吗?”沈元惜厉声质问,“赶快去报官,说不定我还能捡回一条命。” 陆浔看不到马车里的景象,心急如焚,却徘徊在附近不肯走。女子名节何等重要,只怕他一走,再见到的是一具尸体。 马车里安静了许久,就当陆浔以为沈元惜已经遇害是,突然一声惨叫划破静谧。 “啊啊啊啊啊啊!” 马车上突然滚下来一个血人,陆浔的心紧跟着一揪,但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掉下来的不是沈元惜! 匪徒捂着眼睛在地上哀嚎打滚,脖颈间不断有血涌出,就连匕首掉在了地上都顾不得捡。 场面乱作一团,车帘早已被痛苦中的匪徒撕扯成了碎片。 陆浔看清了马车里的场景,呼吸一窒。 只见沈元惜面无表情的坐在马车里,抬手拢了拢滑落到肩头的衣物,察觉到陆浔的目光,只是抬眸瞥了一眼。 她发鬓散乱,被溅了满脸血迹,淡青色衣衫染了大片鲜红,虚虚挂在身上,看起来随时要滑落。 沈元惜没有说话,丢到金簪,淡定的走下马车捡起地上的匕首,对着满地打滚的匪徒又补了几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