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不告诉你,你是不是又打算去哪里偷偷打听?”
莱莫瑞恩看着艾达的眼睛问道。他可太了解她说的“不问”意味着什么了。
艾达尴尬地别开了视线: “怎么能叫偷偷打听呢,公主殿下没准知道些什么,你不告诉我,那我将来问她就好了。”莱莫瑞恩笑笑: “这件事是两国之间的机密,她也不见得会告诉你。”“因为那名死在克萨约尔的副团长吗?”
“你觉得能套出我的话?”
莱莫瑞恩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艾达摇了摇头,自嘲道: “那不能。我就是试试看。”
试试看?
莱莫瑞恩笑了: “那怎么不继续试了?”
艾达没说话,只是定定地望着下方的地下河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莱莫瑞恩也像她一样望向河道,安静了片刻之后才又开口,说的正是当年的事:
“接近五年前,我父亲曾派使团前往克萨约尔做学术交流,”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刚开始一切正常,他们安全抵达了王城,也顺利地完成了学术探讨。但当队伍从王城返回,途经佩莱德恩时,队伍中的原侍从二团副团长普利莫·雷森失踪了。”
“失踪……”
“一开始是失踪,但很快克萨约尔人就找到了他的尸体。你应该知道,当时克萨约尔的掌权者还是奥莉菲亚,对此她向我父亲给出的解释是,这位副团长因为迷路借宿附近的村子,当晚因醉酒强.暴接待他的农户
家的女儿,导致那名少女悲愤自杀,因而被愤怒的村民动用私刑处死了。”
说到这里,他转过头来看向艾达,果然看到她一脸震惊地望着自己:
“这是真的?”“你觉得呢?”莱莫瑞恩静静地看着她道, “使团的成员当然不相信,但奥莉菲亚非常强硬地坚持这一说法,反而是卡尔洛夫,一直希望能再调查调查。”
“……”
艾达觉得有些混乱,又问道, “那你父亲是什么反应?”
“他认可了奥莉菲亚的说法。”
“什么?”
艾达惊讶极了。莱莫瑞思看她这样,笑了笑道:“你也觉得不可思议是吧?我父亲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轻易认可这种侮辱克拉迪法军人的说法。但事实就是,他们当时达成了一致。“奥莉菲亚认为普利莫已经用性命赎罪,克萨约尔不再追究他的罪行;而克萨约尔平民动用私刑也有错,为此她向我父亲与克拉迪法公开表示歉意,并进行了妥当的赔偿。事情就这样揭过了。”“..…太奇怪了。”
艾达低下头,只觉得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露着诡异。
“没错,太奇怪了。”
莱莫瑞恩继续说道,“不止你觉得奇怪,侍从二团的上千名侍从也觉得奇怪,尤其是普利莫的老朋友,原侍从二团的团长雷契尔。从普利莫死讯传来起,他就无时无刻不在调查这件事,哪怕两国已就此事达成
一致,事情也已盖棺定论,他仍没有放弃……
“基本上你能想到的所有能做的事他都做过了,但父亲态度很坚决——这件事已经有了结论,没有再调查的必要。”
“所以……”
艾达能够想象……自己最好的朋友惨死在外,不仅死因不明,还被冠以污名,作为朋友,他肯定不会轻易放弃, “所以他后来就带着侍从二团的成员反了?”
“倒不至于这样就反了。”莱莫瑞恩笑笑道,“如果什么证据都没有,只是不甘心普利莫之死草草结案、不满父亲的敷衍了事,他还不至于愤恨到叛国的程度——他一定是查到了些什么……或者说意识到了什
么,所以才下了这个决心。”
“真相到底是什么?”
艾达忍不住问道。莱莫瑞恩看了看她,反问道: “真相重要吗?”
“当然重要。”
她毫不犹豫地回答, “如果普利莫是被冤枉的,真相可以为他正名;如果他没有被冤枉,至少也可以稳住雷契尔,不至于后来发生那么大的悲剧,死去那么多人。”“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普利莫是被冤枉的,这件事最终会如何收场?”
“如何……”
艾达忽然怔住了。
“你可以试想一下……”
莱莫瑞恩继续说道, “先不说他的真实死因是什么,假如调查的结果表明他是无辜惨死的,而克萨约尔的领导人不仅没有负起这个责任,反而还向死者的身上泼脏水,你觉得得知这一切之后,克拉迪法人会是
什么反应?”
“……克拉迪法人必然会群情激奋,两国才刚修复的关系也会转向恶化……”
艾达纠结道,“可我不明白,奥莉菲亚为什么……”
“她为什么会撒谎掩盖真相?”
莱莫瑞恩淡淡的道,“那当然是因为,如果继续调查下去,所有的证据都会表明人是她派人刺杀的。”
“不可能!”
艾达猛地抬起头来,“这种情况下杀死使者,只会破坏她努力维持的和平,她不会做这种事!”
“她自然不会——但其他人呢?”
莱莫瑞恩回望着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克萨约尔国内有谁迫切地想要打破平衡,掀起战争……”
艾达心里一凉: “是卡尔洛夫。”
“正是。”
莱莫瑞恩没有继续说下去,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矿洞深处,直到好一会儿之后,艾达才理清了思路,情绪低落道: “所以那位副团长的确是被冤枉的……”
“嗯。人是卡尔洛夫派人杀的。背后可能是艾莉拉的授意,用意正是挑拨两国关系。而且他们还把证据指向了奥莉菲亚———旦这件事被调查出来,奥莉菲亚百口莫辩,不仅努力维持的与克拉迪法的和平会被
破坏,在民众面前的领袖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