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啊。 她跟他们任何人都非亲非故,都没有关系。这个念头实在是很离谱,很莫名其妙,很荒谬。 但是静下心来想一想,虽然这个想法,这一瞬间的念头很离谱、莫名其妙、荒谬,但是却是实实在在地出现了,尽管也不知道它是怎么出现的。 冉珃猜想,大概是她心血来潮想看书,随便选了本《百年孤独》,又因为这是一本世界级名著,是人类曾经的文化瑰宝,这才引发了一些思绪。 所以她那一瞬间的念头看似相当荒谬,其实也是有迹可循的。 冉珃本就是个敏感的悲观的人,也注定了她会很看重精神世界乃至精神文明。 人类世界的物质文明的崩塌固然让她很难受,但精神文明的陨落却使她更加的痛苦。 她想去追寻,却发现土壤和根系都已被摧毁,凌空的花朵和果实又能凭借短暂的惯性支撑多久呢? 冉珃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又一次感到深深的疲惫。 或者她这是心病?那心病又要用什么药来医治呢?她不知道。 尽管思绪良多,她还是选择继续看那本《百年孤独》。她也没心情睡午觉了。 冉珃沉浸于书中,不知不觉快要到晚上六点了。 骆安来了,冉珃让他进来。 他们一起吃晚餐,今晚的晚餐内容是西餐,有美味的牛排,超大的鱿鱼,好几样配菜和橙汁。 是的,橙汁。冉珃爱喝。当然,她也为骆安提供了果酒——骆安还没成年呢。 “味道还可以吗?”用餐的途中,冉珃问道。 骆安抬眼,看到冉珃嘴边衔着一丝淡淡的笑意,感到有些受宠若惊。 他们相处的时间虽说没有多久,但也不算太短了,也有将近一个月了。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知道冉珃是个有些善心但又不爱多管闲事的人。 她的脾气不大好,也没有什么耐心。最重要的是她好像经常会抑郁,经常情绪发生动荡。 骆安看在眼里,对冉珃其实挺心疼的。 首先,冉珃在一开始便收留了他,使他免受流离之苦。 其次,就算冉珃的脾性再怎么不好,情绪再怎么发生巨大的波动,都不曾亏待于他,更遑论打骂之说。 冉珃收留了他,本就是恩情。 平时也待他很好,日常的生产资料、吃的喝的都是冉珃提供,冉珃对他的行动和人身自由也没有限制,这些他都记在心里,他很感激。 而且,他能够看出来,面对这样的世界以及在这世道中痛苦挣扎着的人们,冉珃其实也很痛苦。 她痛苦于世界的倾颓和人道的崩塌,痛苦于自己生活富足安逸却眼睁睁看着很多人在火海之中,自己却冷眼相望,袖手旁观。 但她同时又深深地认识到人性的罪恶与复杂,自己的无能与冷漠,这使她对这个世界有着极端而又强烈的厌恶与憎恨。 既然她不爱这个世界,那她爱自己吗?答案是否定的。 她对自己有着厌恶之情,对自己感到憎恨和仇视,对自己的过去的痛苦,对自己的无能与脆弱,对自己冷漠与自私。 这些交织在一起,最终使她陷入了极大的精神内耗与自我折磨中,无法自拔,无法挣脱。 这些激烈的情感在她心中肆虐,于是她感到无比的痛苦。 骆安看穿了这些,他不敢说他看穿了多少,但是他能有所感觉到。 其实他自身经历的不比冉珃顺利,但是他有冉珃所不具备的钝感力,于是自然没有冉珃那般痛苦和敏感。 只是这是天生的,还是后天磨砺出来的,这就不得而知了。 因此,骆安平时面对冉珃的坏脸色,臭脾气,低气压并不介意。 同时,正是因为他理解冉珃时不时要崩溃的痛苦,所以在平时甚至可以说表现得十分的小心翼翼,生怕无意中触碰到了冉珃心中的哪一个点,导致冉珃本就不快的心情再雪上加霜。 而今晚,看到冉珃脸上淡淡的笑意和与平常相比并不平常的问候,他十分惊讶。 “怎么了?”冉珃见骆安没有回答,笑意不变地边吃边随口问道。 “啊,很好吃。”骆安连忙回答。他匆忙接了一句,说完之后,又偷偷看了冉珃一眼。 冉珃的面容上虽然仍带着一丝疲惫,但笑意却也是真实的,眉眼间透着一股轻快的气息。 或许是她想明白了一些事情?还是说今天休息的比较好?又或者是下午发生了什么令她开心的事情? 骆安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