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湘湘起身行礼,才道:“好看。” 不止是世子打了新衣裳,夫人也给孟湘湘打了许多新衣裳,为的就是接驾体面。 世子扶她起来,同她一起坐到石桌边上,“阿姐,你不生气了?” 孟湘湘瞥他一眼,“生气。” “阿姐生子潇的气,怪我做什么?” “怪我说的话你一句听不进去,我家夫人邀请你,你拒了就是,何必非要上赶着来,惹人怀疑。” 世子却嘻嘻一笑,“万事俱备,不怕圣上猜疑,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圣上真疑心我,干脆别封我,让我当个混混子荒唐一辈子。” 孟湘湘皱眉,嗔怪道:“又胡言乱语了。” “非也,我来与小侯爷商议接驾事宜,到时候在延北城门口候着,礼过后圣驾直接入杏山行宫,入夜在登仙台摆中秋宴,届时百官齐聚,应当是非常隆重的。” 世子还在絮絮叨叨说,又怎不说重点,孟湘湘听得无聊,开始走神。 “阿姐头上的伤好些了没?” 孟湘湘抬手摸了摸,肿块已经消下去,但还有点钝痛。估计是郑子潇告诉世子这些事,不然世子也不会特意问上一句。 孟湘湘道:“多谢殿下关怀,已经没事了。” 世子却促狭起来,“湘湘阿姐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孟湘湘一怔,“世子殿下最近安好?” “小王好得很,关于小王那个兄长,阿姐没有想问的吗?” “校尉大人应当也是极好的。” 世子神色转而变得凝重起来,突然左顾右盼,确定四下无人后,按住孟湘湘的手,“阿姐,你对子潇到底有没有心思?” 他平日也就暗示几句,如今突然发问,孟湘湘心漏一拍,连抽出手都忘记,“殿下不能这么问!”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阿姐在怕什么?” “婚姻之事,我不能妄议。情爱之语,更是难以启齿。” 世子脸皱到一起,痛心疾首道:“阿姐以前不会这样。” 孟湘湘移开眼,“我现在是这样。” “你若是有心,他亦有意,这么多年的情分不能说断就断了!” 世子手劲越来越大,说得比孟湘湘本人还急,“只要你想,子潇能请旨赐婚。” “什么?” 像是暗淡里被捅出片天光。 孟湘湘有些不敢相信,这话简直就是胡说八道。郑子潇是校尉,能被圣上记得名字已经是万难,更惶提赐婚。就算圣上真的赐婚,夫人怕是也要气得发疯,难得挽救侯府的一条线就要破碎了。待孟满满许人家,必不可能如孟氏长女那般。 她怎么能放下家族,做自私自利的事。 孟湘湘摇摇头,“难,圣上不会轻易赐婚,侯府也需要的婚嫁带来利益。我家如今的境地,可以说天道不公,也可以说自作自受,还好老祖宗的名声好用,能在延洲立足下去。延洲天高皇帝远,小侯爷刚刚办兴学,一切都百废待兴,正是侯府需要我的时候。” “光霖又岂是忘记正事的人?阿姐,还记得我父的愿望吗,那也是你父亲的愿望。” 收复山河,四海安定。 世子握着她的手道:“我是不愿意做一个傀儡王爷的,我更不愿意看我父死得难堪。你,我,子潇,小侯爷,我们这些人活下来,就要为死去的人争一口气,现在就是机会。” 他手在微颤,顿了顿,声音沉稳道:“八月十五,中秋夜,有人意图行刺圣上。” “谁?” “子潇只是密切盯了他们的行踪,幕后主使难寻,但多半是……怡王爷。” “我就知道是他……只会是他……” 虽只是猜测,孟湘湘却早有预感。 当今民众对圣上议论纷纷,有怨他“言制”,有怪他弑母,更有人对三年前穆王案有愤。好像一切的发生,都在为一个戾帝下台做铺垫,上位者只会比他仁德,比他更值得名垂千古。 世子道:“我不能空口无凭告发怡王,但倘若能阻止这场行刺,或许圣上对我们的疑心也会消下去。在城中设局,瓮中捉鳖,保护圣上,清君侧。” 孟湘湘嘴唇发凉,紧张感觉上涌,一句话也道不出。 世子继续道:“一旦救驾有功,子潇本就有军功在身,加官封侯只是一句话的事,总归朝廷吃闲饭的人那么多,子潇这样的人才是难得。他作为圣上亲赐的官,亲近圣上,与延成侯家结亲是将天子与延洲紧密联系在一起,百利而无一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