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秦九叶打了个哆嗦,却见对方慢慢抬起右手,向她靠了过来。 她拼死忍住才没有躲开,还强自镇定地皱了皱眉问道。 “这是做什么?” 少年带茧的手指停在她的嘴角,声音中透出些许犹豫。 “这里……”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唐慎言的声音便隔空响起,震惊中透着愤怒。 “你、你们!” 秦九叶仓皇回头,只见唐慎言不知何时已站在挟廊下,正脸色难看地瞪着自己,而她不知为何竟有一种被人当场“捉奸”的荒谬感,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对方已经翘着两根手指逼近前来。 “你们哪来的馍?!我说你怎地这般痛快地离了桌,却原来早就找好了内应、在此为你暗度陈仓!” 石阶上的两人都有一瞬间的沉默。 这是何等锐利的眼神?隔着几十步远还能一眼看到她嘴角的饼渣。 他还做什么听风堂堂主?还是九皋城郊驻守瞭望塔的那份差事更适合他。 秦九叶一抹嘴,露出一个体面中透着些许无赖的笑来,不等对方靠近、起身撒腿就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听风堂四方通达,只要前面跑的那人不停地兜着圈,后面那人便得一直追下去。 主人的怒骂声夹杂着客人断断续续的笑声在四周环绕、久久不停歇,少年却仍在原地坐着。 他低头看着自己露出的半截手腕有些发呆,半晌揪了一片身旁的草叶,默不作声地擦去手腕上的饼渣子。 ****** ****** ****** 古老的神像没有头,却好似仍在黑暗中注视着在尘世中浮沉的人们。 那是一种无形的、空洞的视线。闭着眼时它便从虚无中来,睁开眼时它又消失在虚无中。 破落的正殿内,金宝的呼噜声在四壁间回荡,连绵不绝、时高时低。 唐慎言就趴在自己那张瘸了腿的矮榻上磨着牙。他不放心那几个不速之客,硬是要同他们挤在一处屋檐下。 靠近门口的破屏风后,秦九叶将自己裹在一张旧毯子里,整个脑袋都蒙住,只有轻浅的呼吸声断断续续地传来。 这样漫长的夜晚,就连神明也觉得乏味。 打着呼噜的金宝翻了个身,将自己的一条腿搭在一旁的少年身上。 一道寒光在黑暗中乍起,影子在那石像露出的半截蛇尾上划过,说不出的危险和肃杀。 许是在睡梦中察觉到什么,唐慎言的磨牙声戛然而止,短暂的停顿过后,又传来一阵悠长的屁声。 身心都舒坦了不少,矮塌上的人一卷被子、又进入新一轮的熟睡。若有若无的气味在殿内散开来,秦九叶缩在毯子里依旧稳如老狗,司徒金宝却鼻尖耸动,随即皱着眉又翻个身,终于将那条腿收了回来。 伴随着刀剑入鞘的声音,那石像上那道狭长的影子也消失了。 夜似乎回归了真正的宁静。 然而下一刻,一阵蛙鸣在窗外响起。 夏夜雨后的九皋城,几声蛙鸣再正常不过。可如今,那声音似乎在黑夜的衬托下变得尖锐而扭曲起来,就连隔着门板和石墙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单调的鸣叫声渐渐嘈杂,像是从一只蛙变成了十只蛙、百只蛙、上千只蛙。 除了鸣叫声,似乎就连那些带着粘液的皮肤互相挤压、黄绿色的腮部鼓起又瘪下的声响,都能听得那样真切。 水泡膨胀开来又破碎,堆积成白色的泡沫浮在一潭死水中,一双双呆滞的横瞳破开泡沫钻出水面来,震动着身体不断鸣叫着、鸣叫着…… 李樵在黑暗中猛地坐起身来。 沉重地喘息声从他的胸腔深处传来,像溺水者呛在嗓子眼的呼救声。 是因为那公子琰给他服下的东西吗?还是因为明明没到日子,他却提前服下了晴风散…… 双手死死抱住脑袋,他飞快回想着这些日子在他身上发生的变化。 或许他不该那日情急之下服下那瓶抢来的晴风散。但若非如此,他可能无法带伤杀出重围、维持神志清醒到逃出城门的一刻。 司徒金宝的呼噜声仍然震天响,他却仍能听到那些蛙鸣声。 那声音仿佛不是从窗外传来,而是来自他的脑袋深处。 他找不到、也赶不走那些声音,除非他抽出刀来,将自己的脑袋劈作两半…… 许久,他将狠狠插入头发中的十指缓缓放下,悄无声息地站起身来。 他没有穿外衣,就裹着黑暗当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