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明昧走过时, 那群弟就齐齐噤声了。更有几人向宁明昧问好。 “宁峰主!”先前说得最起劲的那个弟对宁明昧恭恭敬敬地行礼。 宁明昧看也没看他,径直进去。 无视他人,并享有他们的安静与讨好, 是强者才有的特权。如这些弟,在对张质真和从前的宁明昧时, 他们七嘴八舌, 对现在的宁明昧时, 他们只能以沉默表达恭敬。 栖真峰里稀稀拉拉地站着几个弟,再往深处走, 是书房里伏案看案卷的张质真。中年女人伛偻着身体, 有点老,有点发福, 穿的袍也朴素。抱着古籍,身边几个弟也是,师尊与弟竟混坐在一起,而且看得都有点儿费劲。 “哎哎,小宁啊……” 张质真没想到宁明昧会来。以为宁明昧是来要草药的,连忙招呼他坐下,还给他找自己手作的花果茶。期间,还有点抱歉地说:“哎, 我这是没想到你要过来。瞧我这记, 东都放哪儿了……” 宁明昧说:“不用了,我就过来转转。没想到今天人这么多。” 张质真闻言苦笑了一下。几个弟也有点不自在。 这个事儿是这样的。 如今医庐是整个清极宗守卫最森严的地方, 五大峰精英弟汇集于此,并排出了一张完的值班表。于是就轮不到“不靠谱”的栖真峰弟们来排班了。而张质真呢, 因为之前太过辛苦,也被委婉地劝回去先休息。 其实就相当于是变相的不信任和驱逐。不过宁明昧就像没听出来似的, 他自地和张质真一起出门走走,问了几句几个人的调查进度,又顺便提了一下巫云的想法。 张质真回答得陈恳,就是额头的皱纹皱得像是火山口一样,如每日一般忧心忡忡:“你说的这个,我不太清楚,也没怎么听说过。这几天我们再看看吧。” 这倒是让宁明昧挺放心的。 张质真的“再看看”,不是沈立万的“再看看”。说“再看看”,就是现在确实不清楚,而且真的会再看看——不只是自己看,还会带着弟们一起看。 宁明昧没什么关怀殖民地成员们心情的人道主义精神。不过在离开时,他抱着手多说了一句:“张峰主,现在的这些虚言,你大可不必放在心。只要先发现病灶的人是你,从前种种,都会被人遗忘。” 张质真于是叹了口气:“我倒是无所谓的。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嘛……就是可惜了栖真峰这些弟,跟着我,也没什么好的发展空间。” 宁明昧说:“你原本就不是研究医疗法术的法修。在宗门的要求下,你半途转业去发展另一个学科,而且还整天给宗门做杂事,已经不错了。” 张质真一直摇头:“唉,我真是……不知道怎么谢你才好。” 宁明昧道:“就当是为了你这儿的事早点解决,栖真峰的人也好继续被我殖民……继续过来帮我整理藏书阁。” 说完这段话,宁明昧就打算撤退。可张质真却说:“这哪能叫帮或者麻烦呢,小宁,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感谢你。” “栖真峰里这些孩,都是好孩啊。可惜我这个师尊没什么用,一直跟着我,也就这样。你那儿的东都有用,能让他们多学点、多点资历和本事,我心里也没那么愧疚了。”张质真说,“我能做的,也就是尽把他们托举到你这里。也算稍微没耽误他们吧。” 张质真竟是这么想的。 不觉得宁明昧带走的弟,是压榨弟、减少的弟给干活的时间。相反,觉得这是身为师尊,最后能给自己的弟提供的“托举”了。 是站台,是并不平坦的飞机跑道。想让弟们踩着的身体快跑,只有这样才能乘升气流。 的感激来得真心实。 宁明昧说:“你们还是先把研究做完再说吧,张峰主。” 他离开栖真峰时回首,栖真峰荒僻又杂乱,中年女人居于这个峰里,对自己的升没什么指望,却像是这群弟的母亲。 不过这一回头,让他又看见一个人。 “梁峰主。”宁明昧道,“您是来看望张峰主的?” 梁张二人为清极宗的中年女峰主,格却是天差地别。梁见素瘦长严苛,如导主任,对待自己和弟都是一等一的严苛和卷。宁明昧从前没有看见们人之间有任何交情。 梁见素却说:“路过看看罢了。你既去过,我就不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