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显然更熟悉地形,贺兰进明遂再次下令强调让北海郡兵随着李择交的旗帜。
渐渐地,太阳偏西。
“突围成功了。”
贺兰进明长吁一口气,回过头望去,平原县城已经在天边成了手掌大小的轮廓,西边的尘烟却还在高高飞扬,可见战事之激烈。
很可能薛白与颜杲卿等人是脱离不了了,但要怪只能怪他们名声太响,非要抢着号召河北诸郡、贪图盟主的威望。
忽然。
“报!”
李择交派出的探马正在迅速回奔,队伍停了下来。
贺兰进明看不到发生了什么,兄弟俩便驱马上前赶向李择交,一边高声问道:“发生了什么?!”
没等到回答,他们已经看到前方的树林传来一阵躁动,有烟尘从树林上空腾起。
“伏兵?!”
很快,一杆“史”字大旗出现在了视野当中。鼓噪四起,叛军从树林里冲出,往这边涌了来。
“史思明?!”贺兰进明不敢相信,惊道:“他为何还不去范阳?!”
贺兰至嘉横眉倒竖,道:“薛白中计了,范阳留守贾循叛乱只怕是假的,是史思明诱我等出城的计。”
“快撤。”
下一刻,有二十余骑兵包围了过来,包围住了他们。
贺兰进明大为错愕,看向李择交,问道:“你做什么?”
“请太守下令,所有北海郡兵听我指挥吧。”
“什么?!你…”
“呜——”
号角声愈近,李择交懒得多说,当即吹响了撤退的哨声。
两百余骑的机动极为灵活,兜了个圈调整方向,绕过北海郡兵的阵列,向南逃去,此时三千北海郡兵还臃肿地杵在那儿。
“跟上!跟上!”
李择交与一个个北海郡兵擦肩而过,不停大喊。
“快快快!”
情况危急,不断的催促迫使着北海郡兵没时间多想,不过脑子地,继续追着李择交的旗帜。
那柄“史”字大旗下,史思明神色冷峻地跨坐于战马之上,盯着远处的旗帜,微微有些诧异。
他也得到了从范阳传回的消息,知道贾循、刘客奴、王玄志等人背叛了,如今安禄山已任命他为范阳留守,他必然是要返回范阳去处理的。好在,向润客已斩杀了贾循,让他还有时间先击败还在河北活跃的唐军主力、以及安禄山的心腹大患——薛白。
前几日的夜里,有常山来的信使借着夜色的掩护跑到平原城下,被守军接应进城了。他便预料到只要假装撤走大部分的兵马,守军认为他退兵了,必会突围,他遂藏兵于城外树林,散出大量探马,等着守军上钩。
今日守军所有的动向其实都在史思明的掌握之中,他确认了守军佯攻西面,实则向北突围,方才收紧包围圈。
可真等到兵戎相见了,史思明察觉到不对,唐军往北走的并非“薛”字大旗,而是“贺兰”二字。
因此,他并不想集兵围剿这支兵马,以免薛白从别的方向逃脱了,毕竟,薛白远比贺兰进明值得重视。
“将军!”
忽然,史思明麾下的候骑赶了过来,禀道:“我们擒下了一队唐军的信马,截获重要情报!”
“给我!”
史思明虽是突厥人,但十分好学,不仅识得字,还会写诗,他大手夺过那情报,展开一看,发现竟是一份从长安来的诏令。
“任贺兰进明为河北招讨使?”
史思明喃喃自语着,目露思索之色,偏是百思不得其解,只好下令道:“把信使带来,我要亲自问话。”
六个信使便被带到他面前,他根据他们的口音、靴子的磨损程度等细节,很快便确定其中两人是从关中来的。
“为何任命贺兰进明为招讨使?”
“这…他德高望重,乃皇室姻亲之后,忠于圣人。”
“让你老实交代!”
“是,是,圣人递了密旨给贺兰进明,要他擒薛白进京。过了几天,当时贺兰进明不能服众,遂派我等前来当众宣读任命,面授机宜。我等也是到了常山郡,才知贺兰进明与薛白同往了平原,连忙赶马追来,没想到…有幸遇到了将军。”
“面授何机宜?”
“薛白似有交构东宫、故意纵容贼兵,不,纵容贵军袭卷河北、进犯洛阳之嫌…”
“放屁!”
叛军将领纷纷大骂。
“我等凭本事打下来的洛阳,如何是薛白纵容?!”
“狗皇帝昏庸到这地步,该从皇位上滚下来了…”
史思明审视地看了这信使两眼,确定他们说的都是真的,目光于是重新移到了那杆大书“贺兰”的大旗之上。
此时贺兰进明在他眼里的分量就大不相同了,乃真正的河北招讨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