僚安排河北诸县,盯着袁长史,但也没动他。”
她勉力扶着薛白到了内丘县的南市附近,又饿又累。终于是栽倒过去。
薛白从剧痛之中缓了过来,问道:“敢问大夫想说什么?”
他本以为邓四娘不会点头,已想着该如何说服她。没想到她虽是村妇,却极有侠气,毫不犹豫就答应下来。
薛白紧咬着一块布,大滴的汗水不停流淌下来。终于,“叮”的一声,箭镞被丢在地砖上。
才问出口,李晟一愣,下意识地肩膀一耸,有个防备性的小动作。
老大夫说着,接过了匕首,继续处理。
王难得脸色愈发沉着,道:“不论消息是真是假,叛乱都已经来了。”
他得吸取教训,先保证河东能够出兵了,才会让常山郡传檄平叛。
“吃吧。”
“多谢大夫。”刁丙道:“还请大夫多留两日。”
“辎重来了?”
“多谢大姐救命之恩,还未问怎么称呼。”
此事太过突兀,薛白原本一些对她的安排甚至都没来得及说,他由此像是呆滞了一般站在那看了许久。
等他走后,李晟当即道:“什么‘王节帅’,王承业也配吧。”
还知道独孤问俗的打骨牌的爱好,或许可以试试。
姜亥也说不出这种松弛感是从何而来的,但知道必然是因为追随了薛白。
“好说,好说。”
“好。”
李晟听了,感到有些为难。
又鏖战了近半个时辰,叛军见今日显然攻不下土门关了,于是鸣金收兵,在日落前如潮水般退去。
邓四娘就是不愿接受一场兵乱带给她的一切,她宁愿选择去死,一点不留恋即将拥有的所谓富贵平安的生活。
“那就好。”薛白道:“此事容她平复下来再说。”
此时看着薛白脸上那谨慎的神色,她摇头道:“有吃的便不错了,叛军扫荡过,什么都没了。”
从另一匹战马背上搬下盔甲换上,他大步而奔,半点不见奔波之后的疲惫,显得精力无比充沛。
至于薛白,他真的很希望能报答邓四娘,希望告诉她自己真的是常山太守,不是骗她的。他可以亲手给恩人安排出一个更好的未来,但他这个太守却没能保护住治下一个普通的农妇。
睡梦中想到必须去见王难得了,他努力想睁开沉重的眼皮。
一个他并不认识的农妇正蹲在那看着他,说话时嘴里嚼着东西,声音含糊。
“救郎君回来那个农妇,她…是小人没能看好,请薛郎恕罪…郎君?”
一个镊子被放在火上烤了烤,又用沾了酒的布擦过,缓缓刺进薛白背上的伤口,夹住了陷在里面的箭镞,往外拉了两下,没能拉出来。
想到这里,她再次感到活着没什么意思,更想要到下面去找找她的男人和娃儿。
“劳你问我这种贱民,姓邓,没名字,都叫我‘四娘’。”
还未到营地,前方迎一骑,是王难得麾下亲兵。见礼之后,却是没有立即说话,而是翻身下马,上前耳语了一句。
薛白点点头,心想着还是得尽快往河东去。
门被打开,李晟先是见到了三个男装打扮的女子,愣了愣,听了介绍才知这是薛白的朋友季兰子,以及一个女婢、一个女护卫。
但河东并未出兵救援常山郡。
“这次若非邓四娘,我想必已经死了。”薛白道:“这份救命之恩,我得报答。”
“已经开始运了,等后阵的兵马过去,时机就到了,要不了十天。”
“快!”
他问自己,在这乱局之中,真正要保护的是什么?
若说安史之乱的爆发,有制度的腐朽、有矛盾的积累、有上位者的过失,以及各种各样的原因。薛白愿意承认,他也是这场雪崩之中一片并不无辜的雪花。
薛白于是执手向地上的邓四娘行了一礼,他痛定思痛,却不能就此气馁,还得继续去收拾乱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