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处置了,那发了疯的兵士也被拿下了。”
“是。”
“废太子的几个儿女,汝阳王都安排人带走了。”
“是。”
“我们进了正堂时,薛妃就挂在梁上,气绝了。”
陈玄礼目露回忆之色,点了点头。
高力士道:“皇孙的尸体就倒在薛妃脚下不远处,脑袋下是一滩血,后脑被砸破。”
“凶器是那方盘着螭龙的铜镇纸,就落在不远处。”陈玄礼道,“我捡起来的,挺有份量,砸的死人。”
“你伸手探的皇孙的鼻息?”高力士道,“我回想了很久,我本想探一探,但你当时说‘死透了’。”
“你没探吗?你做事一向小心…”
陈玄礼话到一半,眯了眯眼,讶道:“你疑我?”
“没有。事隔多年,很多东西都忘了。”高力士眼睛看着房梁,还在回想,喃喃道:“那之后,你我再没有让任何人靠近,将皇孙与薛妃一起安葬了,入土之前,再没有一个人看过皇孙。”
“那又如何?你我亲眼所见。”
“此事,我原本也是非常确认,今日想来,却有一个不解,想问问你。”
“问我?”陈玄礼脸色郑重了些,道:“那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什么都没有做,绝没有任何偷梁换柱之举。”
“开元二十五年,圣人有皇孙…该是九十七位。”高力士缓缓道,“李倩虽是废太子嫡三子,然而,那几年太子不受武惠妃喜爱,一年携皇孙觐见的机会不过一两次。”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真的认得皇孙李倩吗?”高力士问道:“那夜,你真的确定那死掉的孩子就是李倩吗?”
“那自然是…”
“实话说,我认不出。”
高力士终于说出了心里话,长出一口气,如释重负。
当着陈玄礼,他卸下了很多的防备。
“世人都当我精明,可我已六十又六了啊,事发那年我五十三岁,摸着黑,在夜色里辨认两具尸体,那孩子不过六岁,我上一次见他还是他四岁之时,混在一大群孩子里。”
说着,高力士颓然摇了摇头。
“我总说这个皇孙像圣人,那个也像。除了嗣歧王与圣人年轻时一模一样,旁的有何像不像的,在我这老眼昏花的看来,无非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
陈玄礼沉默了许久。
高力士只好再问道:“当时,你认出来了吗?”
“我…”
陈玄礼看了看门外,道:“当时那情形,我们都知道死的是皇孙,所有人的反应…”
“所有人的反应让我们从来没有怀疑过倒在地上的有可能不是皇孙。”
“但不可能是假的,没有人有必要把他带走,再摆一个假的尸体在那里。”陈玄礼道:“而薛白、诸皇孙一开始的反应已能证明被打死的就是李倩,博平郡主就是证人!”
“若李倩活着,有可能是汝阳王把他带去治伤了,或者是旁人…”
“汝阳王没有!”
陈玄礼先是武断地说了一句,之后又道:“汝阳王有没有这么做,你内侍省不清楚吗?!”
高力士道:“汝阳王死了,而毒死汝阳王的吴怀实认为薛白就是皇孙,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他真是这么认为的。”
陈玄礼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低声道:“这不可能,皇孙也不可能变成了薛白。”
“我知道不可能。”高力士道。
“那你还能有这等想法?疯魔了吗?”
“我不过是想弄明白,世上为何有他这般人物。”
这句话有些莫名其妙,但陈玄礼一听就懂了。
一个横空出世的少年郎,眼神纯粹,城府却深得像是百岁的妖精。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作诗词能与李太白唱和,考进士能中状元,目光长远像是看透了百代千秋…
除了圣人,陈玄礼这辈子真的只见过薛白一人。
且说心里话,圣人在这个年纪时,不如薛白。
“高将军,你…盼着薛白是皇孙,是吗?”陈玄礼这般问了一句,“你心有期盼,才顺着这个期盼故意找线索。”
“也许吧。”高力士道:“也许我真以为若他是皇孙,那是大唐社稷的福气。”
他明知道,杜妗当时急得想要动手了。
但恰是因此,让他看到了薛白的实力与魄力,那么,若薛白真是皇孙…万一往后太子不能服众,由庆王继位,薛白是有能力助庆王稳定时局的。
恰如高力士经历过的唐隆、先天之变。
只想了一会,他摇了摇头,没有继续想那些不切实际的问题。
“陈将军,你还没说,当夜你认出了皇孙李倩吗?”
“死在那的就不会是别人。”陈玄礼嘴硬地回了一句,终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