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凝重了起来。
她猜测杜媗许是不孕,至于她,当年为太子良娣时,东宫已有了长子李俶,李亨又知她有心机,故意与她疏远,因此她一直不以为自己难以生养。
但自从在偃师县决定想与薛白要个孩子,折腾了这么久却是毫无动静,再加上薛白已娶了颜嫣,她不免有些忧虑。
偏此事是强求不来的,她很快收回心神,问道:“你见了博平郡主?”
“见了。”
提到此事,两人不由地压低了些声音。
“出了姚思艺这等意外,没被发现吧?”杜妗问道。
“李隆基应该知道李月菟去见韦氏一事,只是暂时还没想过我是为了见博平郡主…但,往后可能会想到。”
“冒了这么大风险,值吗?”
“值,据博平郡主的说法,她亲眼看到那些禁卫打死了李倩。”
“此事,还有哪些人在场?”杜妗问道。
要冒充皇孙,他们最好找到愿意为他们作伪证的知情人。此事让杜妗很兴奋,暂时忘了她的烦心事。
“她不记得那些禁卫军将领的名字,却提及了一个关键人物。”薛白道:“汝阳王,李琎。”
“让皇帝之子?”杜妗问道:“为何是他?”
这所谓的“让皇帝”李宪,原名李成器,是李隆基的长兄。唐睿宗登基之后,李宪拒绝成为皇太子,让位于平王李隆基,这才有了后来的开元之治。
李宪与李隆基一直兄弟情深,开元二十九年,李宪去世。至此,李隆基失去了所有的兄弟,改元“天宝”也是有这方面的原因。
“寿王李琩,出生不久,李隆基便将他过继给了李宪。”
“此事我有所耳闻。”杜妗道,“据说,并非是圣人不喜欢这个儿子,而是太宠爱武惠妃了。武惠妃曾有三个孩子夭折于襁褓之中,故李琩出生后,圣人以为皇宫不宜养育他,遂过继给李宪。直到他长大成人,身体康健,圣人才接他回到宫中封‘寿王’,意在盼他长寿。”
“不错,李琩从小在宁王府,与李宪的儿子们交情深厚。”薛白道,“故而武惠妃一直是把李宪的诸子引为助力。查办三庶人案时,李琎便是办案人之一,想必是得了武惠妃的授意,要保李琩成为太子。但,博平郡主问了我一句,‘是汝阳王救了你吗’。”
“也就是说,李琎当时虽站在武惠妃那边,对李瑛的诸子女却是抱着善念的?”
“该是如此,更具体的,博平郡主也不知了,还得我们探查。”
“我派人去打探。”杜妗道。
“此事不急,做得多了,一旦让李隆基察觉到,恐怕要联想到我去掖庭别有目的。”薛白道,“眼下,借着李林甫的势,发展我的实力才是关键,陆浑山庄造的物件带来了吗?”
“今日便有一批能到长安…”
鹰狗坊。
此处是圣人养鹰养狗的地方,宫中若有重要人物犯了罪过也会关在这里。
太极宴之后的次日上午,吴怀实进了鹰狗坊,走过了一个个巨大的笼子,在最后一个大木笼前站住,上下打量了一眼,道:“还挺宽敞的。”
木笼里,姚思艺还在睡觉,听得动静当即睁开眼,连滚带爬赶到了栅栏边。
“吴将军,我没出卖你。”
“放心。”吴怀实道:“我懂你的意思,我会保你的。”
他悠悠叹了一口,又道:“说来也不是甚大事,陷害薛白而已,又不是妄称图谶。”
彼此都是宫中的老人了,都知道在圣人心里,图谶占卜的罪过都比臣属们相互构陷要大得多。
姚思艺道:“我仔细想过了,薛白一旦把‘秽乱宫闱’喊出来,圣人就只能判他是清白的。这与圣人相不相信他无关,而是此案只能这么判,所以我才落到了这里。”
“不错,正是这道理。”吴怀实道:“我早便劝你抢先向圣人状告了。”
“悔不听吴将军之言啊。”
“我问你。”吴怀实道:“薛白既与和政郡主是清白的,那为何还要随她到掖庭去?”
“清白的?”
姚思艺至今还不相信,喃喃道:“可掖庭什么也没有,除了与和政郡主幽会,他还能做什么?”
吴怀实问道:“他们去见了韦氏?”
“吴将军也知道,和政郡主每年都会去见见韦氏。”姚思艺道,“看在我服侍圣人这么多年的份上,还请从轻发落。”
“你也是圣人身边的老人了,岂会因这点事就重罚你?我带了酒食来,你先用,待风声过去了,再给你寻个旁的差职。”
“谢吴将军。”
酒食便被推进木栅里,是与平常喂狗不同的食物,姚思艺毕竟是进食使,自然是不能以寻常酒食招待。
“要我说,圣人已不信任薛白,是被逼无奈才表了态,为的是尽快平息此事。”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