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表撤换安禄山,谁便是真心要保我的命,那我便帮谁。”
“莫忘了,当初要推我为相的人是你…”
“当初王忠嗣还在河东。”
张垍不是第一次感到这种为难。
他与独孤明来往时偶尔便是如此,独孤明恨透了安禄山,偏偏圣人又爱极了安禄山。
此事,本质就是薛白与圣人的心意是完全违悖的,薛白在逼旁人站到圣人的对立面。
要薛白的帮助,就得惹怒圣人,那还怎么可能拜相?
但张垍至少有一点比李林甫强,他有容人之量,且已被调教得十分有耐心。
“此事,我可以答应,但眼下还不是时机,圣人倚重安禄山,此时断不可能调走他,需要徐徐图之,你给我三年时间,待我稳住朝中局势,有了合适的人选,势必着手。”张垍道:“河东你大可放心,绝不会落入安禄山之手。”
“空口无凭,驸马何不先上表,以示诚意?”
“可以,待除掉了哥奴,我必上表。”张垍道:“我先迁王维为中书舍人,颜真卿为库部郎中。我们合力除掉罗希奭,再议大事,如何?”
薛白手里其实什么证据都还没有,借着一点猜测,敲打一下张垍罢了。
闻言,他不情不愿地点点头,算是答应下来。
这边敲打了张垍,把王维、颜真卿往上推一推,那边除掉罗希奭,再敲打一下李林甫。到时再看这两个斗鸡哪个更有诚意不迟。
想着这些,薛白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只是个七品御史,敲打、考验两个宰相,其实他在做的事与李隆基一样。
是夜,薛白犯了宵禁,回到家中,直接便写了一封奏章弹劾罗希奭。
御史台。
“御史台出了个叛徒。”
罗希奭得知薛白弹劾了他,根本不以为意。
他一边写着辩驳的奏章,一边与心腹分析着局势。
“薛白急不可耐地弹劾我,势必要提到昨日独狐明说的静乐公主一事,他却不知圣人最烦听静乐公主…”
而在罗希奭的奏章里,他毫不留情地指出,张垍、独狐明同流合污,并且利用静乐公主之死来掩盖他们蓄养外室妇的事实。
此时,有人禀报道:“御史,严武来了。”
罗希奭听了,点点头,道:“让他进来。”
严武身材高大,面容冷峻,一进门往那一站,很有酷吏风范。
“京兆府法曹严武,见过罗御史。”
罗希奭看得连连点头,道:“京兆府法曹,当年,我还是监察御史时,便常与吉温联手办案,办得京城中的不法之徒心生胆寒,如今我看你,很有…风采远胜吉温啊。”
严武行了一礼,依旧冷酷。
罗希奭笑道:“是我失言了,吉温不配与你比。你八岁杀人,杀的是该杀之人,好男儿!”
“是。”
“我听说,虽然是薛白把你举荐到这个位置上的,但你与他之前并无交集。你到了长安之后,薛白也颇怠慢于你?”
“是。”
“怀香一案,你怎么看?”
“罗御史要我怎么看,我就怎么看。”
罗希奭眉毛一挑,没想到这不苟言笑的严武这么干脆。
也是,狠人就是这样。
“那你把这份判词誊写一遍,用印吧。”罗希奭道:“我已审问了那个老和尚,他供认,是张垍收买他,说出金刚放蛇杀人那样的荒唐之言。”
“喏。”
严武二话不说,接过毛笔便抄。
罗希奭愈发喜欢他,赞赏不已。
“你虽年轻,但前途绝对不可限量,你我往后便是这长安城的‘罗钳严网’了。”
“严网?”严武难得笑了笑,似乎颇喜欢这个称呼。
是日,罗希奭便把他的判词与证据都递了上去。
他的看家本领还没丢。
兴庆宫。
高力士捧着几封奏章放到了李隆基面前。
“圣人,已经有结果了。”
“朕懒得看,高将军直接说吧。”
高力士遂赔笑道:“那让老奴来猜,圣人想知道的,并不是张垍有没有养外室这点‘狗皮倒灶’的小事。”
李隆基听了他的用词,不由笑了笑。
“圣人是想看,张垍有没有本事镇住诸臣,若是连罗希奭都应付不来,一有风吹草动,朝臣们便对他失去信心,那张垍也只能当个驸马。”
“直说吧,张垍有没有这本事?”
“至少,罗希奭收买京兆府法曹,没成。严武已经上奏,说罗希奭指使他冤枉张垍。”
“呵。”李隆基漫不经心地应道:“既然他有这本事,便当是广目金刚放蛇勒死了人又何妨?”
他像是在看斗鸡,李林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