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善战闻名,去岁便贬官了。于是,王昌龄寄诗曰:“闻道将军破海门,如何远谪渡湘沅?春来明主封西岳,自有还君紫绶恩。”
连这些人都在鼓吹“春来明主封西岳”,可见朝廷上如今是怎样的热烈气氛了。
如杨国忠之流,更是认为自己对封禅之事出了大力气,卯足了劲等着到时好好表现一场。
所有人都心热得像是有一团火在烧。
这种情况下,李林甫却得到了一个并不太好的消息。
他不动声色地丢开邸报,以眼神示意了李岫一眼,道:“华阴县递来的消息,都看看吧。”
李岫遂上前,将一封快马送来的急信交在陈希烈手里。
“左相请过目。”
陈希烈摊开一看,惊愣道:“这…怎么会如此?”
李林甫淡淡道:“本相如何得知?”
杨国忠等不及陈希烈慢吞吞的动作,一把抢过消息,迅速扫了一眼,几乎骂了出来。
“岂能烧了?太府花费那么多钱财,圣人封禅的消息已昭告天下,能出这等事?!”
苗晋卿也是惊怒交加,道:“华阴郡、陵台的官员都在做什么?全都该治罪!”
杨国忠道:“到封禅还有九个月,来得及重修一座西岳祠否?”
他们商议着,李林甫却并不回答,示意李岫把第二封消息拿出来。
“据华阴县令的奏报,这把火,或许是李白醉酒之后所放。”
“李白?”
陈希烈一愣,不明白索斗鸡这次为何要对付李白这种浪荡客,有何用意?
杨国忠对李白不熟悉,只知他在蓝田驿与薛白斗了诗,故而觉得李林甫这次是想牵扯薛白。
苗晋卿则是知道,李白为翰林之时曾得罪过李林甫,大概右相气量狭小,到现在了还想报复。
之后,他们才想到,右相没必要在此事上做文章,西岳祠还真可能是李白醉酒之后一把火烧掉的。
“都谈谈吧。”李林甫目露沉思之色,缓缓道:“西岳祠不能无缘无故失火…你等认为,该如何处置李白?”
杨国忠最先领会到这话当中有深意。
不能无缘无故失火,那该有人为此承担责任,而李白之名天下皆知,由他承担,有好处却也有坏处,右相要听听他们的看法…
华阴县。
短短数日之间,县城内已不复先前那热闹无比的景象。
一部分因为封禅之事而来跑来谋求晋身机会的官宦人家在得知了西岳祠失火之后迅速离开了,当然,还有另一部分则借机真正开始谋求晋身。
薛白也从华山下来,住进了华阴驿。
他在打探着事情的后续,好在,因杜妗早便安插了人手在陵台丞身边,而陵台丞近来与王客同走得很近,因此,他多少还是打听到了一些消息。
“王客同改主意了,他把西岳祠失火之事如实禀报给了朝廷,且将纵火的罪名推在了李白身上。”
“为何?”
杜妗之前分明打听到,王客同是想要隐瞒失火之事,谁曾想,他一回到县城便禀奏了是李白纵火。
她思忖着,喃喃道:“只怕是,王客同知道此事他瞒不住。”
薛白问道:“为何瞒不住?”
“有一个可能…纵火者来自长安?”
薛白见杜妗也是如此猜测,点点头,道:“我想去见见太白先生。”
“很难,但可以试试。”
杜妗应了,花了大量的钱财打点。
那华阴县令王客同大概也有些不祥的预感,收了钱财给家人留作后路,答应了让宗多君去探视李白。
同时,王客同还透露了一个消息。
“本县并不想捉拿太白先生,公务在身,宗家娘子见谅。”
“恳请县尊明鉴,我家夫婿是冤枉的,许多人都看到他是失火后才过去。”
王客同道:“唉,他醉后点了火,便回去呼呼大睡,火起后再跑过去承认是自己纵火。”
宗多君连连摇头,急道:“不是这般,我能作证…”
王客同打了官腔,道:“现在招供画押,还能免得一死,何必多受罪?”
说话时,薛白正扮作仆役,低着头跟在宗多君身后,闻言,愈发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终于,他们穿过昏暗的过道,进了牢狱。
李白看起来还好,正倚坐在那唱歌,歌声消沉中带着豁达与洒脱。
“嗟予沈迷,猖獗已久。五十知非,古人尝有。立言补过,庶存不朽。包荒匿瑕,蓄此顽丑。月出致讥,贻愧皓首。感悟遂晚,事往日迁。白璧何辜,青蝇屡前…”
见到宗多君来,他起身,笑道:“不必忧虑,如此显而易见之事,我很快能洗脱冤屈。”
“你也是一把年岁了,偏不肯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