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忧民的心思,若圣人让他攻石堡城,他不会顾忌要死几万人也一定会攻下来。等打完了仗,他便纵情声色,
不加节制。
能打仗、图进取、有私欲、真性情,且点,李隆基很容易就能够看出来,对这个大将十分喜爱。
“把朕的地图拿来。”
“遵旨。”
李隆基说的是“朕的地图”,言语中的豪气,其实说的是“朕的疆土”。
手指在石堡城附近指点着,他开始考较哥舒翰的军略。
他要巩固石堡城,增兵青海湖,募兵至十万,反攻吐蕃,收复黄河九曲…让大唐的疆土不断扩张,更加成就他这圣明天子的功业。
之所以一定要任用安禄山在范阳、平卢,李隆基亦是有所考虑,西面作战之时,东北便该力求稳妥,而安禄山最了解胡俗。
王忠嗣就不能体会这种雄才大略,牢骚很多,石堡城难打、蓦兵不宜、安禄山有异心。而今日一见哥舒翰,李隆基当即已决定换一个更好用的陇右主帅。
大唐的名将多得是。
是日,哥舒翰入宫时还只是陇右节度副使,走出宫门之时,已是陇右节度使,兼西平郡太守,朝衔鸿胪卿元载走过坊门,忽然回过头看向坊门边灯笼上写的“延寿坊”三个字,微微笑了笑,才 赶向王宅。
王忠嗣正在前院踱步,眉宇间忧思忡忡。
“丈人是想见见哥舒翰?”元载上前问道:“但不知为何?”
“若他将代替陇右节度使,岂有不当面交接的?”
“那也该由圣人安排。”元载道:“丈人岂有私下相见之理?”
王忠刷自有更在意之事,与元载这种只关心性命前程之人无甚好说的,自顾自思忖着陇右形势对整个大唐社稷的影响,脸色愈发凝重。
他在陇右多年,认为在均田、府兵、租庸调等制度日渐崩坏的情况下,过度开疆,与兵锋正盛的吐蕃正面相搏,实非上策,这也是他回京述职想劝谏圣人的。
翁婿二人便这般无言地站在院中,一个想着“劝谏”,一个想着“延寿”,直到天色渐暗。
宵禁之前,管崇嗣终于回来了。
“将军,我并未见到哥舒,他没有回永宁坊宅院。”
“还在宫中?”
“不知,想必他在避着将军。”管崇嗣摇了摇头,之后却又看了元载一眼。
王忠嗣遂独自转回书房。
管崇嗣快步跟上,小声禀道:“但哥舒将军让人传话,‘请将军放心,总好过把陇右交在旁人手里’。
王忠嗣停下脚步,抬头看向暮光中的西北浮云,似看到了陇右的山川,无奈地点点头。
开明坊,曹家小宅院。
哥舒翰翻身下马,伸手一推,发现院门是虚掩的,径直便进去。
在井边提水的曹不正回过头,讶道:“哥舒将军?你真来了?!”
听得他这话,哥舒翰马上看向大堂,见里面已经亮起了烛火,随手把马鞭往曹不正身上一丢,道:“有人找我?”
本以为是右相府的人在堂中相候,但进堂一看,竟是一个眼熟的少年郎与一个四旬落魄中年正站在那。
“你们”
“哥舒将军,有礼了。在下薛白,这位是高适,都是准备参加七载春闱的举子,想要向将军投行卷。恰好我老师任长安县尉,故而找到此处。”
“高适见过哥舒将军。”
哥舒翰愣了片刻,很快哈哈大笑起来,转头看曹不遮正警惕地站在一角,当即吩咐道:“去,端酒来,招呼这两位朋友。
仿佛这里是他的家,曹不遮是他的外室妇一般。
“我听过你们的名字,也不必投行卷了,朝廷一年只几个进士。”哥舒翰道:“我保举你们到陇右幕下任职便是,坐,不必客气。”
薛白看向曹不遮转身出去时的背影,提醒道:“将军年纪不小了,酒色之事上,当有所节制才是。”
“这你就说反了。”哥舒翰道:“反正年纪大了,还有何好节制的?”
说罢,他想起白日在长寿坊还劝薛白进取,结果到了晚上,薛白反倒劝他节制。
高适都还没来得及表态是否愿意到陇右幕下,话题已被两人这般迅速地带了过去。
“将军潇洒,可否看看我们的行卷?”
“来!”
哥舒翰也不推却,接过两个卷轴,借着昏暗的烛火看了看。他虽是胡人,也是大唐官宦子弟,颇通文学,看得出诗的好坏。
薛白的行卷有些敷衍,只有一首五言绝句,名为《哥舒歌》,但细看之下,他竟挺喜欢这诗。
“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带刀。”
“至今窥牧马,不敢过临洮。”
卷好这行卷,哥舒翰毫不客气地收下,往怀里摸了摸,发现没带什么值钱之物。又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