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马车缓缓驶出了城门,真的是缓缓,不然按照正常速度,两刻钟就能出城了。
陆星晚和文舒聊了会家常又觉得困倦,便躺下休息了,银红和绿柳等丫环在另一辆马车上,文舒没什么事做,又和对面的陈嬷嬷没什么话说,只能掀开车帘看外头风景了。
只是此时虽已立春,但道路两边小草都还没怎么冒头,就更别提鲜花遍地了。她看了一会,又觉得无聊,便将头缩了回来,实际上也是有些冷。
无事可做,跟陈嬷嬷干巴巴的大眼瞪小眼也不适合,文舒想着要不随便找个话题聊聊?
正琢磨说什么好,一直安坐的陈嬷嬷先出声了:“小娘子没有卖身吧?”她虽是问句,但语气却很是肯定。
文舒微怔了怔,随即想着陆大姑娘都知道,这事瞒也瞒不住,便如实的点点头。
果然如此,陈嬷嬷心中有些可惜,自方才这丫头说家中就她一个孩子,她就知道这丫头定然没卖身,而且看情况,日后若无大灾大难也不可能卖身。
真是可惜了,这丫头力气大,人又机灵,若是能卖身进来,她们院里又添了一位得力的。
心中叹息了一阵,陈嬷嬷又笑着问:“那小娘子可许了人家?”
“没有。”文舒低头作羞涩状。
陈嬷嬷顿时来了精神,“我有一老姐妹,她家五郎与小娘子年岁相当,也未议亲,小娘子若有意,我回头安排你们见见如何?”
“这个.......”文舒露出为难之色:“婚姻大事,当是父母之命,就是要相看,也得先告诉我爹爹,由他陪同才是。”
“这个自然。”陈嬷嬷听完笑意更甚。
方才她故意说的那么轻浮,就是想试试这文小娘子是个什么品行,若是随口就答应下来,那么定然不是个矜持的,如此,她不能卖身,她也就没那么可惜了。
可是如今她的回答和神态,既让满意,又让她再次为她不能卖身而感到可惜。
不过好在她那老姐妹是真有一个儿子,而且年岁也相当,若是能说合他们成就一段良缘,也是一桩美事,当下便把那五郎的年纪,品端,家中是做什么的都一一说了。
“那孩子年前我见过一回,长的一表人才,还是个读书人,去岁就已中了秀才,以后定也是要走这条路的,若是运气好,说不定就入朝为官了。”
“老姐妹一直托我给她寻摸个儿媳妇,我身边也没个全适的,直到近日见了小娘子,这念头便不由自主的冒了出来,可见是个天定的良缘。”
文舒闻言只是笑,却并未说话,其实她心里其实根本没把这个事当回事,只当陈嬷嬷闲极无聊,才会找这么个能源源不断聊下去的话题。
陈嬷嬷见她不说话,有些摸不准她的想法,想了想,又怕她是误会了什么,忙解释道:“你放心,那孩子是个清白出身,我那老姐妹也是儿时的手帕交,并不是卖身进府的人。”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文舒再不开口就不好了,她想了想,抿唇道:“谢嬷嬷好意,只是这等大事,还是我爹拿主意才是。”
见她并未一口拒绝,陈嬷嬷笑道:“那是,那是,那就等回头回了汴京,我再让那老姐妹上你家同你爹说去。”
文舒作羞涩状,低着头不说话,实则眼神一直瞟向闭目休息的陆星晚,心中大吼,陆大姑娘,你可快醒醒吧!
我宁愿你醒了拉着我聊些不懂的诗词书画,也不愿再跟陈嬷嬷聊下去了啊!
好在陈嬷嬷后面没再继续下去,见她无聊便拿出暗格里的糕点问她要不要吃?
文舒饿到是不饿,只是诱人的糕点放在眼前,再一个也怕陈嬷嬷再拉着她聊这种婚姻大事,便顺势点头,拿了几块。
细软微甜的绿豆糕甫一入口,便在嘴里化开,嚼都不用嚼就顺着喉咙下去,文舒从未吃过如此好吃的糕点,不由微微瞪大了眼,问陈嬷嬷:“这糕点可是王厨娘做的?”
陈嬷嬷笑道:“可不是,这是王厨娘最拿手的糕点之一,当初也是因为这绿糕点被大公子发现,然后请来给姑娘做了私人厨娘。”说着,看她吃得香甜,又把装糕眯的碟子往前凑了凑:“喜欢就多拿几块。”
“不了,不了。”文舒连连摇头:“还是留给大姑娘吃吧。”
陈嬷嬷就笑:“大姑娘不爱吃隔夜的东西,这绿豆糕是赶早做的,今天若是没吃完,明儿个也不会吃了,再者王厨娘也跟车来了,想吃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她都这么说了,文舒也就不客气了,当下又抓了几块。
因为暗格里的糕点足足有八种,除却这个外还有四格蜜钱,在她看来陆大姑娘胃口这么小,定然是吃不完的。
当然,陆大姑娘也不是铺张浪费的人,她之所以要吃这么多,一是口味挑剔,二来脾胃虚弱,就是碰上有爱吃的也不能多吃,所以只能多备几种。
正因为脾胃娇弱,她也不能吃隔夜的,所以当天吃不完的东西,最后都会赏给她们这些身边人。
这也是陈嬷嬷敢如此大方的叫文舒多抓几块的原因。
马车平稳又缓慢的行驶在官道上,到了近午时分,也才出城二十里地,瞧这速度,文舒心里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