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出租车猛地停在陆海晨面前,车后的天线在空中肆无忌惮地摇摆着。
“师傅,去滨江工程大学。”陆海晨用虚弱的语气道。
他打算去拉后座的车门,结果发现后座上居然坐着人。
“三十五。”出租车司机抻着脖子,瞅着陆海晨道。
从这儿打表到工程大学只需要三十块钱,结果司机要三十五。而且这辆车后座上还拉着一个男生,陆海晨完全可以要求司机按拼车价走。
但此时的陆海晨已经快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只想早点回学校。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上了车。
司机挺高兴,一边开车一边和陆海晨有说有笑地唠嗑。聊了几句,司机发现他没什么反应,便不再说话,将收音机拧到FM95.8,开始听音乐广播。
苦逼的是,就算陆海晨多掏了那么多打车钱,司机也没给他拉到目的地,而是将他放在距离学校还有几十米的一个道口。因为司机还要送后座上的那名男生,不想再多绕那一小段路。
陆海晨又艰难地步行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最终挪到了寝室。而且在道上,他又吐了两回。
高额开销,睡眠不足,营养不良,外界干扰,节奏紧张...上述这些困难,只是陆海晨漫漫考研路上遇到的各种困难的一个缩影。正如那些过来人所说,考研是对一个人身体、心理全方位的磨炼,如果没有一个强大的信念做支撑,根本坚持不下去。
作为与陆海晨同处一个考研战壕内的战友,此时的蒋思宇亦在遭受磨难。只不过他遭受的不是肉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
早在去年,蒋思宇就下定了考研的决心,目标是南开大学金融专业。
今年年初放寒假的时候,蒋思宇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陆海晨。陆海晨当即表示支持,同时告诉蒋思宇自己也有这方面的打算,只不过还没有确定目标高校。
蒋思宇当时就劝他报名校。在向陆海晨简单了解了船舶专业相关情况以后,蒋思宇毫不犹豫地向他推荐上海交大。
陆海晨并没有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蒋思宇,所以他对蒋思宇的建议并不感冒。但是作为昔日的同窗兼舍友,陆海晨能真切地感受到蒋思宇的好意,所以他表示自己会重点考虑他的建议。
今年开春,同寝的江晓哲着手准备考研,同时力劝陆海晨报考上交。当时无事可做的陆海晨,便稀里糊涂地开始了名校的征战历程。
没过多久,陆海晨便将自己要考上交的消息告诉了蒋思宇,蒋思宇很高兴。为了保证复习进度,蒋思宇约定两个人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互相不去找对方玩,争取双双实现梦想。
大四上学期开学,蒋思宇的复习进入到第二轮强化阶段。正当他准备开足马力,全身心投入到“解题能力重点突破”事业上的时候,一个人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也正是这个人,为其带来了无尽的精神上的磨难。
这个人就是尹杰。
尹杰作为一名三年制大专生,理论上应该今年夏天毕业,可实际上,自从今年开春以后,他便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只等着六月底到学校答辩走个形式,然后领毕业证走人。
他所在的寝室早就没人了——除了一个河南籍的室友跟着老爸跑建筑工程,没有从事本专业工作以外,其余几个室友都到中铁旗下的施工单位实习去了。
本来尹杰也签约了中铁某局,对方也要求他年后到单位实习,实习地点在沈阳,每天的工作是跟着老师傅上夜班盯现场。
去了没多长时间,他就嫌累了,想甩手走人。可是他已经签了三方协议,如果违约的话他得赔单位几千块钱。
不想掏钱的他和单位沟通了很长时间,又找这个领导又找那个负责人,最后单位同意他可以不交违约金走人,但前提是他必须再找一个和他同一所学校毕业的人签这里。
“放心!绝对找一个让您满意的!”尹杰拍着胸脯给领导打了保票。
没过几天,尹杰通过施展平生之所学,愣是将同级的一名已经签约的毕业生忽悠得违了约,然后不远千里跑到沈阳签了新的协议。签完协议后,那名男生还请他吃了饭。
彼时正值六月底,尹杰正好和那名男生一起离开沈阳回滨江答辩拿毕业证。
当他把学校里的事儿都处理完后,陆海晨和蒋思宇已经放假回家了。尹杰不想回家,因为今年年初的时候,他的父母从双树县城举家搬到了平州市区。远离了昔日的朋友,还要面对父母无休止的唠叨,尹杰觉得在家还不如在滨江呆着舒服。
由于和学校的老师关系好,老师答应已经毕业的他,可以在学校一直住到秋天开学。虽然陆海晨蒋思宇走了,但是段少辉还在,蒋思宇的室友还在,这些人暑假都不回家,于是尹杰每天不是去东江大学混,就是去农大混。
从此,尹杰成了游荡在滨江的待业青年。不过他一点也不着急,每天该吃吃该喝喝,上学三年小金库里攒的钱,足够他以学生时代的消费水平在滨江维持一年。
但他远在平州的父母坐不住了,让他找工作他也不着急,让他回家他也不回,想发脾气打他一顿又够不着,只能三天两头打电话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