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眼里,孙旭尧天资聪颖,学什么东西都非常快,且为人单纯。陆海晨虽然是个话唠,有时候唠起嗑来没完没了,而且作为曾经的夜聊主力,着实让江晓哲憎恶过一段时间,但他为人老实。
江晓哲曾因为晚上睡觉的事,和陆海晨发过火,但陆海晨并没有像有些人那样,与江晓哲对喷,而是不还嘴。上个学期临放假的前一天,他竟然还和江晓哲道歉,说以前都是自己不好,晚上唠嗑整得江晓哲睡不好觉。江晓哲当时觉得好笑,心想都八百年前的事儿了,陆海晨怎么犯神经又翻了出来。不过江晓哲在莫名其妙之余,真切地感受到了陆海晨的实诚,觉得他是个可交之人。
随着相处时间逐渐长久,陆海晨也改变了对江晓哲的初始印象,觉得老大不是李健等人嘴里的“只会读死书的书呆子”,相反,在比较熟的人面前,他是个很可爱的人。陆海晨经常看见老大和孙旭尧互相逗着玩,老大笑得像个孩子一样天真无邪。
虽然老大常被同学在背地里嘲笑,但陆海晨觉得老大是个很有理想抱负的人,所以江晓哲成为陆海晨第一个与之探讨未来出路的对象。
这天,陆海晨独自躺在床上发呆,寝室里除了他只有江晓哲一个人。
江晓哲正在收拾东西,打算去图书馆上自习。
陆海晨静静地看着江晓哲将一本本厚厚的考研辅导书装入书包,不禁联想到自己未来的前途。
陆海晨问江晓哲道:“大哥你为什么要考研?”
“嗯?”江晓哲停下了手里的活,抬头看着陆海晨。“你问我为什么考研?”
陆海晨点点头。
江晓哲道:“想往深里学呗!你看咱们本科阶段的教材讲得多浅啊!”
陆海晨轻轻“哦”了一声。
他思索片刻,忽然问道:“那你为什么要考上交的研究生?”
“因为我想离开这里。”江晓哲干脆地回答道。
“为啥呀?”陆海晨问道。
“为啥?你自己慢慢体会吧!”江晓哲道。“别的我不说,就前几天我去主楼办手续,你瞧瞧那老师的态度,一副你爱办不办的样子,别的学校肯定不是这样。”
陆海晨宽慰他道:“没准你赶巧,碰上那么个态度不好的老师。”
“赶巧?哼哼!来这儿快三年了,但凡是涉及到办手续的,我从来就没碰到过好脸,哪一个不是居高临下的样子?退一万步说,如果是搞学术的大牛,他是这种态度我认了。你说一个在学校做行政的,有什么资格在学生面前装大爷?”
陆海晨刚要张嘴,江晓哲继续道:“还有,学生的水平也不行。大一的时候上选修课,我旁边坐着一个核学院的学生,他说他们核专业全国第一,我当时就问他那清华和中科大呢?人家可是排名榜首的学校啊!他居然说这两所学校的核专业就是沾了学校牌子的光,实际上不行。我问他怎么个不行,他说不上来。别的不说,人家清华大学有自己的反应堆,这一点放眼全国,有几个学校有这种实力?单靠这一点人家就能排第一。我一个外专业的都看得这么明白,他一个本专业的竟然……唉!”
“不过咱们学校的核专业确实不错,能在985大学云集的前十里占据一席之地实在不容易。大哥你要知道那可是教育部的排名,比那些商业网站的排名靠谱多了。”陆海晨道。
“我没说咱们学校核专业不行,我想说的是那个核专业学生的态度,人需要有自信,但不能盲目自大。”江晓哲道。
“而且学生的眼界有限。”江晓哲继续道。“你看看咱们身边的这些人,有几个眼光长远的?一个个对毕业以后能找到国企的稳定工作而洋洋得意,才二十出头就对这种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沾沾自喜,一点儿出息都没有。年纪轻轻的不想着大干一番事业,或者寻求在某个领域有所突破,只看到眼前的一亩三分地,真是可悲可叹!”
“那大哥你能不能给举个例子?我还是不太理解你想要的生活。”陆海晨问道。
“怎么说呢?”江晓哲挠了挠头,沉吟了片刻,继续道:“比如在学术领域,我通过努力研究,发现了某个定律,或者通过实验,证明了某个猜想或某种粒子的存在。”
“那大哥你应该学理科才对,你怎么选择了工科专业?”陆海晨问道。
“所以我后悔了。”江晓哲道。“我选专业的时候,不知道理科工科不一样,见工程大学船舶专业厉害,就报了这个专业。如今,我对咱们专业基本有了了解,其实咱们就是研究个船壳,船上的任何机械或者电子设备都与咱们无关,甚至连舵都不属于咱们的研究范畴。当前制约咱们国家船舶发展的瓶颈绝大部分在设备上,而非船壳上。船壳没有说设计不出来的,顶多设计得不好。而设计得不好,顶多推进的时候费点燃料,或者牺牲一些航速,但船上的设备一旦无法突破,比如主机,或者海洋平台上的钻探设备,那你这个船或者平台就成了一个没有用的废物。船体结构的计算发展到现在已经相当完善,基本上没有取得大的突破的空间。型线设计很重要,但不是制约船舶或海工平台的关键因素。”
江晓哲的一番话,陆海晨听得似懂非懂,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