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他高考报了东北的学校,我心里一直就不乐意。当初那个老教师也不知道怎么忽悠的他,让他迷上这个学校。”陆海晨的老妈叹气道。 “你别瞎说啊,人家老教师可没忽悠他,学校是他自个儿选的。” “当时你也在场吧?你说你就不能说句话,让你儿子选个近点儿的学校?或者选个暖和点儿地方的也行啊!” “我怎么没说话?当初我说了,可是你儿子不听啊!” “我还不知道你?软不拉几地说一句,然后儿子听不听就不关你的事儿了!” “他也老大不小了,总得自己拿主意吧?” “别的事儿行,高考这么重要的事儿你让他...” “你看电视吧,我睡觉去了!” 陆海晨的老爸扔下遥控器,气呼呼地进了卧室。陆海晨老妈的手机正在床头柜充电,正在这时,陆海晨的电话打了进来。 “喂?” 陆海晨没想到接电话的却是老爸,只得硬着头皮说:“爸,火车晚点了,改在明天早晨发车,我现在没处去了。” 出乎陆海晨意料的是,老爸并没有责怪他:“啊,没事!我估计你的车会晚点,不过没想到会晚这么长时间。我刚才看电视,新闻上说今年东北遇到了罕见的暴雪,所有交通都中断了,现在正全力清扫呢!” 老爸顿了顿,继续道:“你在火车站附近找个地方,凑合休息上一宿,明天早晨记得起床,别误了车。” 陆海晨感到惊讶,吭哧了半天,小声道:“爸,你、你不怪我啊?” 老爸先是一愣,随即就明白儿子说的是什么了。他笑道:“什么怪不怪的!跟你爹还整这个!只要你平安比什么都好,一会儿住店的时候看好随身东西,注意安全,找个好点的旅馆,不要怕花钱。出门在外,宁可让钱受罪,也不能让人受罪,听见了吗?” 陆海晨感到一股暖流涌遍全身,使劲点头“嗯”了一声。 末了,老爸又叮嘱道:“明天早晨你妈会给你打电话,免得你误车。” “当——” “当——” “当——” ...... BJ站浑厚的报时钟声穿透漆黑的夜空,直达远方。夜色中,陆海晨从车站广场出来,过了天桥,开始找旅馆。 虽说老爸放话让他住个好点的,但他还是不忍心住贵的。当他穿过广场时,有好几个旅馆拉客的中年妇女都和他搭讪,他一一回绝。自从大一寒假回来那次在BJ西客站吃了亏,他就知道火车站附近的旅馆不能住,既贵又差。 他穿过马路,拐进了一条小胡同。在路灯的照耀下,陆海晨快步疾行,他的影子像荷兰风车一样绕着他缓慢转动着。 突然,陆海晨的影子停止了转动——前方不远处,一个灯箱在寒夜中发出耀眼的光辉,上书两个大红色的仿宋体汉字——住宿。 陆海晨走近几步,用手捂着冻得通红的耳朵抬眼望去,但见旅馆两扇窄窄的玻璃门上挂着一块塑料牌,上面写着:“30元,有线电视。” 陆海晨心想:“好不好进去看看先,不行再出来。” 于是他推开了旅馆的门。 老板听见有人进来,从逼仄的吧台后探出半个脑袋来,冷冰冰地问道:“住宿?” 陆海晨点了点头,很客气地问老板道:“可不可以先看看房间?” 老板不耐烦地朝旁边的过道指了指,缩回了脑袋。 陆海晨沿着老板指着的方向走了进去。狭长的过道两侧没有门,没有窗,只有上下两排方孔,每个孔上都盖着帘子。 陆海晨正纳闷间,旁边一个孔上的帘子打开了,里面钻出来一个打工仔模样的年轻人。那人一脸憔悴,趿拉着鞋子上厕所去了。 待那人走远,陆海晨往孔里一瞧。“嘿!牛逼!”他忍不住叹道。 原来孔里面是大约两米深的空间,像棺材盒一样,仅可容纳一张单人床铺,墙上还挂着一台小彩电。 陆海晨点点头,觉得这种胶囊式旅馆挺好,人钻进去把帘子一拉,就形成了一个独立的空间,还可以躺在里面看电视,困了就睡,价钱还便宜。 尽管看着很不错,但因为是头一次见,陆海晨有些不放心。他从这家旅馆出来,打算再往前走一条胡同,如果没有合适的旅馆就来这家。 此时已将近夜里12点,陆海晨向前又拐进另一条胡同。这条胡同只有一盏路灯,昏暗的胡同里没有一个人,墙根边停靠着几辆落满积雪的旧汽车。 陆海晨沿着胡同走了将近一百米,也没看见一家旅馆。正当他打算往回撤时,忽见前方一家四合院的门口立着一块牌子,走近一看,才发现写着“旅馆”两个字。陆海晨推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漆黑一片,陆海晨定睛环顾了一圈,发现院门旁边有一个小门房,门房窗户上写着两个字:“登记”,不使劲看根本看不着。陆海晨贴在门房窗玻璃上使劲往里瞅——屋里黑乎乎的,隐约可见一张小床,床上睡着一个人,看不清长什么样子。 陆海晨敲了敲窗户,床上那人没有反应。他又使劲敲了几下,床上那人翻身起来,把灯点亮。陆海晨这才看清那是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一头乱蓬蓬的头发,鼻翼两侧在灯下闪着油光,一脸的困意。 陆海晨问道:“住一晚多少钱?” 中年男子懒洋洋地答道:“40。” 陆海晨道:“我能看看房间不?” 中年男子眼睛都懒得睁,仰天打了个哈欠,随手朝院里一指。陆海晨往里走去。 借着门房微弱的灯光,陆海晨发现其实这也算不得是四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