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晚自习,王重阳一副授之以渔的得意,积极纠正我对英语全选B的消极态度:“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同长同短选择A,长短不一选择C。以抄为主,以懵为辅,抄辅结合,定能及格。” 王重阳讲得头头是道,要不是我受过糖果正规引导,铁定误入歧途。 “邪门歪道,别人晨读时你还在说梦话呢。”我及时摆明立场。 我和王重阳是除值日生外最晚回寝的,最近每天下了晚自习王重阳都会到空旷的篮球场例行投篮,我例行捡球兼喝彩。 对于王重阳,这是最简单的幸福,像痒了可以挠,还有人帮你挠一样。 王重阳说等阵子扭伤好点,会陪我耍耍。我回复他,现在不就耍我团团转嘛,四处捡球。他哈哈大笑,不好意思得惯以煽情之言。说人生百味,豆豉、酱香、黑椒、奥尔良等等,这些都是衍生出的味道,基味只有酸甜苦辣咸,而我充当着他最不可或缺的咸。 一顿忽悠过后,没有热泪盈眶,只有口水潺潺,不过效果如出一辙,我被煽得捡球比捡钱还兴奋,估计多年训练有素的边牧都自叹不如。 王重阳不知疲倦,也不知我疲倦,一次次抬起臂膀,抛出优美的弧线。 我两臂杵在膝盖气喘吁吁,把最后一颗球捡回来,累倒在球场边。 篮筐下乏味的弹无虚发不再占用目光,我歪着脑袋,顶上感叹号,投向深邃的夜空。回想起当初篮球入门,正是被王重阳不撞南墙、不撞倒南墙不回头的韧劲所同化。 那时,看体育生轻而易举抓篮筐,我问王重阳能吗,他说别闹。那是他向父亲说的最后两个字。反应过来的他,下定决心苦练弹跳。 功夫不负有心人,没等换季,他的双手便挂上了篮框,而偏偏不巧整个球架倾倒下来…… 我去医务室看他,头上打着绷带,腿吊在床上,还用虚弱的声音执着地说回去再抓筐给我看。 他坚信从哪跌倒从哪爬起,一遍一遍听五月天的倔强,固执地奔跑、起跳、摔倒,固执得膝盖肿了还说没事,直到覆水难收。 他不后悔,他怕后悔! “哎呀!”疼痛将神经上端游走的记忆冲散,掠夺。 我迅速缩回脚,揉揉。 抬头,身前是一对对情侣,有的嬉戏打闹,有的窃窃私语,有的眉目传情。他们将二人世界独立出来,渲染得无限大,大到即使踩着我的脚走过去也像踩到蚂蚁一样毫无察觉。 龇牙咧嘴的疼痛,是高跟鞋的浪漫。我等了好久没等到应有的道歉,只好相信他们是真爱,更相信他们是真瞎。 王重阳一瘸一拐走来,讲我嫉妒,因妒生恨。 我没反驳,确实羡慕。 羡慕之余,更多还是良辰美景却无她的凄凉。 趁着凄凉顺势躺在更凉的地板上,一颗热心耐不住冰冷,扶摇直上,飘荡在半空无处可栖。 “小心脑袋!这次是马丁靴。”王重阳迅速拉起我,狼狈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