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孟续坐直了身子,认真了一些。而陈幼之将手合着,举过头顶,声声泣血。
“啁城,一月前出现了瘟疫。先时只有居于深山的一户猎人出现病状,并未有人注意。可之后,短短七日之内,便有百余人患病。城中大夫皆束手无策,臣不得已,上京求殿下,救啁城百姓一命。”
孟续拍案而起,目光沉沉:“这么大的事,为何无人上报?”
江南道的流民还近在眼前,那尸横遍野的场景,是孟续这辈子都不敢回想的噩梦。
陈幼之动了动唇,颓然低头:“臣,禀了。”
三个字,却道尽心酸。
啁城不过最偏远不过的小城一座,若是出现瘟疫,直接封城,让城内百姓死绝也不是没可能。
他的折子在京城这些尔虞我诈中,如石沉大海。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着急上火的进京求救。
孟续揉了揉眉骨,想通了此间关节,不由一声冷笑。
“是本宫,有负百姓。”
瘟疫之事,若是处置不当,便是大事。何况现如今与突厥的战事如火如荼,更不能出什么幺蛾子扰乱民心了。
微一沉吟,孟续道:“本宫稍后便派心腹与你回去,此事,定会给
你一个妥善的交代。”
陈幼之真切道:“多谢殿下隆恩。”
太子殿下扯唇苦笑,他现下的心腹,除了章圣人的弟子谢敏,以及小宝汪实他们。
而年前章圣人突然身体不适,谢敏作为唯一的弟子,自然要回去侍奉身前。
他还能派谁去?
更何况,要向太医院征调太医,还需经过皇帝的同意。这其中又是层层扯皮条。
头疼的揉了揉眉骨。可他一看到陈幼之热忱的目光,顿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至少,还有那些百姓在等着救命。
这一年的大周,风雨飘零,不止有天灾,更有人祸。
犹豫再三,孟续还是将京中的情况写在信封交给了斥候。
他现在就像一个初涉世事的毛头小子,处理政务有自己的看法,但还是下意识的想依赖别人,想要别人给他一些建议和方向。
而千里之外的雁门关,因为秦楚人的回来,全军上下一片欢愉。
毕竟,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摄政王殿下,可是当着千军万马的面,干净利落的承认了要娶秦楚人。
因着这句话,这几天秦楚人连自己的帐篷门都不敢出。
怕一出来见了人,脸都跟煮熟的虾一样红。
那天
回来以后,很是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可秦楚人并未因此觉得心安。
她想知道,孟衍除了燕云十三州,还和哥舒朗做了什么交易。
毕竟跟在哥舒朗身边这么多天了,对哥舒朗这个人,她也有了一些了解。
哥舒朗的野心,远不止一个突厥那么大,甚至不在大周。
区区一个燕云十三州,怎么可能填的饱他的胃口?
但孟衍也不是傻得,知道她想问,这两天干脆跑到前线去了,让她连面都见不着。
气的秦娘子在帐篷里偷偷的扎了个小人,把摄政王殿下骂了个狗血淋头。本来还想问候祖宗十八代的,但回头一想,这祖宗十八代里头包括了英明神武的始皇帝,以及前头数位帝王。
她这一问候,估摸着十八层地狱少不了。只得默默地咽了回去。
放她回来,似乎让两军达成了某种微妙的暂时和解。让春节以来就疲于奔命的将士们有了口缓气的机会。
当然,这只是相对而言,守在脚底下的这片土地上,永远没有放松一说。
斥候们仍在第一线,冒着生命危险打探军情。
黄沙仆仆的塞外,却因此多了些温度。
秦楚人把自己闷在屋里扎了两天小
人,听得帐外热火朝天的聊着什么,伸了个懒腰,便也打开帘子出去了。
塞外的天色都是灰蒙蒙的,太阳并不刺眼,秦楚人眯着眼看了会儿。然后看到个蹑手蹑脚的身影走过去。
嘴角微微一提,懒懒的靠在门口,嗤笑道:“躲啊,周将军再躲。”
奉摄政王殿下之命回来偷偷打探这姑奶奶消气了没有的威武将军被抓了个正着,悻悻的摸了摸鼻子,许是脸皮被这黄沙磨砺的同城墙一般厚了,若无其事的撑手看天。
还感慨道::啊,今日晴空万里,和风温煦,着实是个好天气呐。咦,秦娘子?好巧好巧,你怎的出来了?用过饭了没有?军中伙食可还吃得惯?嗨,本将军事务繁忙,就不打扰了。”
秦楚人额角青筋直跳,面无表情的听完了对方的满嘴胡言后,掀了掀眼皮,冷冷一笑:“周平。”
威武将军登时举手投降:“我说我说,孟衍就在五里坡,今天啥事没干,蹲帐里长蘑菇呢!”
一旁的将士已经一脸“我早就习惯了”的麻木,自这未来王妃到了之后,他们的三观可谓齐齐跌到了地底,还被踩着转了个圈儿,贼疼。
一向高冷的仿佛
是个面瘫的摄政王殿下居然惧内,被逼的不敢回营不说,还怂巴巴的只敢通过大将军递信。
呵,当年传闻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