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楚人还以为是在东宫的水塘子里,醒过来的时候,抽抽搭搭的:“皇,皇上,妾身,妾身不敢了,呜呜呜别杀我……”
牙婆子和八字胡对视一眼,嘀咕道:“真是傻子?”八字胡努了努嘴,示意牙婆子继续看。
就算是个傻子,单凭这皮囊,也能卖个好价钱了。
混沌了好一会儿,秦楚人才察觉这里不是富丽堂皇的皇宫。
她也缓缓想起来,自己已经离开京城了。身边没有碧绿,也没有太子妃。
止了抽泣,神色却黯然了下来,叹了口气。她记得昨天晚上跟商队的人一块儿喝酒来着。
等,等等?
为什么脸上在淌着水?为什么浑身湿哒哒的?刚刚不是梦?
后以后觉的寒冷让秦楚人僵了僵,低头看了眼自己。
懵了。
她怎么又被绑起来了?
茫然的四下望了眼,许多瑟缩着的女子也正疑惑且好奇的看着她。
视线往上,一个长相凶神恶煞的吊眼婆子正斜眼打量她,就像在打量一件货物。另一个八字胡,显得猥琐瘦小,目光说不出的恶心。
秦楚人抿了抿嘴,接受了自己又被绑架了的这个事实,用多次的经验,气定神闲
道:“说吧,这次是谁派你们来的,又是为了什么?”
瞧上去不像是突厥人,难不成是昨个儿榕城盗匪的动静闹太大了,惹别人觊觎了?
她这厢心中万千思绪,那牙婆子却是笑了起来,道:“老八,你瞧,真是个傻得。”
一笑,便露出了里头一颗豁了口,用黄金补了的假牙。
在土蒙蒙的光线下,颇为明亮骇人。
被叫老八的八字胡咧嘴一笑,猛的蹿到身前,真个儿就老鼠一般。秦楚人吓得往后退了退,尤其是八字胡还企图把手伸过来摸她的时候。
“你,你敢碰我试试!”
柔若无骨的女子凶起来没什么震慑力,只是牙婆子平素就看不得八字胡对拐来的女子动手动脚的模样。
并非怜惜,而是怕脏了卖不出好价钱。
“老八,适可而止就行了。”
八字胡讪讪的收回手,对着秦楚人就凶恶多了,呲出一口大黄牙:“小妮子,甭管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进了我胡八的地界儿,就得老老实实的。问问这一水儿的,哪个没挨过我的打?嘿,要是老实卖个好价钱了,日后还有好日子过。不老实,那就是自寻死路!”
秦楚人脑子
里嗡嗡的,只剩下一个念头,她楞楞问道:“你们不是突厥人派来的?”
“突厥?那是什么玩意儿。在我胡八这儿,天王老子也没用!”
男人一口大黄牙猖狂而恶心人,昏暗的光线里,少女们的低低啜泣,磕着瓜子的婆子目光阴狠戏谑……
她这是,真遇上了人贩子了。不是突厥人,也不是谁谁的政敌……
秦楚人庆幸自己的胆子被突厥人给练出来了,竟没当场厥过去,而是很冷静的想:那不成,我得跑。
被突厥人抓去了,多半是想用她威胁孟衍,好歹还能见个天日。被人贩子抓了,卖去个山疙瘩,谁也联系不上,那可真就完了。
八字胡一喘气的功夫,转头吐了口痰,忽然压低声音嘶嘶笑道:“瞧见那个没有,就是想跑的,给老子抓回来,打了个半死。”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光照不到的角落里,蜷着一团影子,如果不细说还真不知道是个人。
秦楚人心底蓦地一抽痛。
这里的姑娘们,看着都是和于乔乔差不多大小的,本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却被人贩子拐来,受这非人的折磨!
心痛过后,是愤怒。
而她将这
愤怒小心藏着,一副天真懵懂的眨了眨眼睛,怯生生的点头:“奴不跑的,奴饿了。”
这回不等八字胡说话,牙婆子拍了拍手,一身瓜子屑,大笑道:“果真是个傻子,不妨事,傻的也好管。瞧瞧那个赔钱货,也不知道死了没有,晦气。一会儿去大夫那拿两贴药,好歹在烂了之前卖出去。”
八字胡唯唯应是。
秦楚人深深地看了眼那个角落。
影子缩了缩,应该是听到了人贩子的对话。
单单一个蜷缩着的背影,让秦楚人感受到了无边的孤愤和无助。
她缓缓坐下,任由八字胡解开手上的绳子,丢给她一个黑得瞧不出是石头还是馒头的东西。
咬了一口,比石头还硬。
没忍住吐了起来,在东宫,即便最不受宠的时候,宫女给她送来的馊饭菜都没有这么难吃。
目光触及到牙婆子幽深的眼神,秦楚人硬生生用舌尖抵住下颚,没吐出来。
罢了,她现在也需要保持体力,才能逃出去。
泥房子又小又窄,硬生生挤了十几口人,被拐来的姑娘基本上是被当做了牲口挤在一起。
秦楚人想起自己昨天晚上迷迷糊糊间闻到的味道,
现在突然知道是什么味道了,一阵恶心。
又怜悯。
又想着,她要是逃不出去,过不了多久,就跟她们一样了,连反抗八字胡都不敢。
手被重新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