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两天,就是除夕了。秦楚人答应太子留下来过个新年。
恍如隔世,就在十几天前,她和于乔乔还一起趴在榻上,为除夕准备什么样的节目而苦恼。
于乔乔说要出宫看花灯,秦楚人说想去看杂耍,两人争执不休,最后才勉强达成共识,先买了花灯,再看杂耍。
今年的除夕,注定要寂寥许多。太子妃薨,亦是国殇,民间不准有大庆。
且这个冬天,冷到了人骨子里,所有人都想着,赶紧熬过去,熬过这多舛的一年吧。
坏消息总是不期而至。
今年江南道水患,朝廷的赈灾解的了燃眉之急,却不是长久之计。往日富庶的天府之国向来是最热衷于春节的地方。
而今年,江南道数万百姓,连温饱都成问题。
京城百姓热热闹闹的准备过年,江南道怨声载道,加上天气愈发的冷了,人也愈发的活不下去了。
于是有了难民。
大批难民涌入京城,京府尹怕打搅贵人们过年的兴致,拒不收纳。
等孟衍知道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三日。
难民已有成了暴民的趋势。
他入狱的时候,王府的下人被遣散了大半,这几天陆
陆续续的回来了一些。但他性子清冷惯了,孤家寡人一个,从不知道过年是什么滋味儿。
往年都是去宫里象征性的喝杯宫宴的酒,回家倒头就睡。
今年有了这茬事,更是顾不上休息,当即怒斥京府尹:“难民变暴民,你可担待得起?”
京府尹是靠关系坐上这个位置的,对孟衍有怕无敬。被这么指着鼻子骂,也是一肚子火,不由得阴阳怪气。
“王爷,您也体谅则个我们这种小官儿啊,您瞧瞧,下官不让难民入京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怕惊扰了贵人们!万一再有个瘟疫,入了城,下官可担待不起!”
这是暗讽他站着说话不腰疼呢?
孟衍气的声声冷笑,目光冷厉如刀在朝堂上扫了一圈,正巧就看上了拼命往角落缩,尽力把自己缩成个透明的王大人。
说起来,汪实还未这位大人的千金做过媒呢。
孟衍冷笑道:“王大人,本王没记错的话,京府尹是族弟?”
王大人连滚带爬跑出来,乌纱帽都滚的歪七扭八,却顾不上,只道:“王爷明鉴,此乃我那贱妾的弟弟,臣已经把妾休了,与此人没有关系!”
京府尹一
脸难以置信,自以为屹立不倒的靠山,却在孟衍面前如此卑微,甚至急于和他撇清关系。
王大人却是怕的要死,他知道,摄政王殿下最恨的,就是官员置难民不管。
听说是因为摄政王殿下的母妃,朱妃娘娘,当年便是被裹挟在难民洪流中,却被狗官拒之城外,险些没命。
皇帝称病不朝,摄政王殿下可谓只手遮天,他可不敢往上撞。
京府尹自然是被丢进了牢里,而王大人那房小妾恐怕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被休。
末了只能骂一声,呸,男人。昨天晚上还抱着人家叫亲亲心肝儿,今儿就要休了人家,嘤嘤嘤。
孟衍虽手段雷霆的解决了瞒不上报难民灾情的京府尹,可对那些难民,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置。
就像京府尹说的,难民的命是命,京城百姓的就不是了么?不,在京城百姓眼里,他们的命,可比区区难民金贵多了。
难民轻易入城,果真裹挟瘟疫,便是对京城百姓的性命不负责。
如何处置难民,历来是上位者最头疼的问题。若遇上了昏庸的君主,任由难民发展,最后多半是会被难民摘下头颅
的。
皇帝陛下虽然昏庸,但好在惜命,有吃力不讨好的事要干的时候,就把孟衍推出来,自己舒舒服服的泡在后宫。
孟衍这会子巴不得皇帝陛下不添乱。
一时半会还不能放难民入城,孟衍便先派人在城外驻扎了几百顶帐篷供难民居住,且在城外派粥赈灾。
他心知这只是一时之计,治标不治本,总得给难民找到个能安身立命的地方才是。
否则靠赈灾粮,能撑几日?
于是他在朝中物色人选,去江南道,从根源解决此时。
大周百姓乡土观念极重,死了也一定要落叶归根。所以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了,没有人会背井离乡,去赴不知生死的未来。
只有把江南道的问题解决了,才能让难民们回家去。
可时值年关,谁不想待在家里,陪着娇妻,子女?且江南道如今不比曾经,不说一穷二白,便是那些个灾民,便能化身豺狼虎豹。
跟去西北那种龙潭虎穴没区别。
平日里一个个高谈阔论的国之栋梁们默契的没了声音,上朝时头一个低的塞一个低,生怕摄政王殿下瞧上自己。
幸而孟衍对这些大人们的性子颇为了解
,才没被气死。
有句俗语怎么说来着,无牛使狗。
这要不是他离不开朝廷,用得着这群酒囊饭袋你推我委的么?
摄政王殿下一个着急上火,在早朝上把大臣们骂了个狗血淋头。
适逢太子殿下入宫给皇后娘娘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