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一走,秦楚人绷着的神经骤然松下,顿时瘫在椅子上大口喘着气。
红杉神情复杂,不禁又问了一次:“小娘子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和太子殿下斗智斗勇已经够心累了,秦楚人并不想再和人解释自己做了什么。
叹了口气,目光深沉:“我杀了人,放了火。你待如何?”
当初就知道红杉这丫头的性情耿直,却没想到耿直到了这地步,一点主仆之别都没有。
碧绿也是,压根没把她当主子敬着。秦楚人心里委屈的不行,她就这么没威严么?
红杉听她这信口雌黄,嘴角抽了抽,也就懒得理她了。近来她迷上了盆景,整个院子里的植物都是她在打理着,让秦楚人这小破屋多了几分生机活气。
秦楚人松了口气,怀里的密信仿佛火一般滚烫。在暗室里发现的秘密,更是让她辗转难安。
这或许可以是她用来要挟太子的筹码,也可以是要了她性命的利器。
最起码现在,她人还在东宫的时候,不能让太子知道她发现了这个秘密。
太子寝宫的暗室里,一灯如豆,鬼影重重般照着太子殿下藏在阴影中的脸。衬得太子殿下
似人似鬼。
寒士谢敏拢袖而至,似是畏寒,大半的脸藏在氅里。那双眼波澜不兴的撇了眼小祭坛上大不敬的东西,便又如没看到一般挪开。
“西南方向的小土门有被打开过的痕迹。殿下自己都不知道那有个出口罢?”
孟续脸色狰狞,摇了摇头。
修筑这种不能为人所知的暗道,最后挖地道的工匠等,多会被一同处死。
所以工匠门接这种活的时候,不约而同的留了个心眼,会修一条主人家也不知道的暗道,供日后逃生之用。
他确实不知晓还有别的出口。
谢敏苍白的指尖捻着一块碎土,轻轻捻了捻,便化作齑粉,轻轻一吹,什么也不剩下。
嘴角微勾道:“在下曾在古书看见过,黄帝迷道,使司南引路。司南善掘,土碎且黄。和这情景倒是相似得很。殿下府中竟有如此能人,甚是佩服。”
孟续揉了揉眉心,苦笑道:“先生莫要打趣本宫了,您看看,秦楚人有这本事么?”
虽然秦楚人变了很多,但孟续还是无法接受,谢敏说的那玄而又玄的东西会供她驱使。
毕竟秦楚人幼时被卖进东宫,身家清白,除了脸好看点,
其他地方实在是普通的不行。
谢敏沉吟片刻,道:“近来尝闻秦女名,却不知是个何等人物,在下愿往一试。”
孟续如释重负,拱手道了声:“多谢先生。”
他这矜傲的幕僚竟也受之坦然,只是转身时意有所指的看了眼祭坛,轻声道:“殿下还是尽早将害人害己的东西毁了才是。”
孟续一瞬神色扭曲,目露杀意。不过很快便收敛,一派温文尔雅礼贤下士的模样:“先生说的是,这里既然已经被人发现,本宫断没有继续留着的道理。”
心思灵巧如谢敏,怎会略过他眼底的杀意?微微皱了皱眉,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追随的这位主子,于天下百姓,或许可以是明主。但对追随他的人,可绝不会是一个好君上。
孟续骨子里有一种近乎病态的偏执,这种偏执让他疯狂的想要取而代之九五之位,想要从小仰望着的皇叔跌入尘埃,生死不能。
但对于雄心在功名万世的谋士而言,需要的仅仅是一个雄才伟略的君上罢了,对他好不好,最后能不能让他善终,并不重要。
幕僚离去后,孟续不再掩饰眸中的阴鸷,恶狠狠的将祭坛踢
翻,不知是在和谁置气。
粗喘着气平复了一会儿心情,又以可怕的平静将祭坛上的东西拢在一起烧掉。
谢先生有一点说的不错,这东西被人发现了,便是害人害己。
太子殿下笑容狰狞。当初朱妃的下场,他记得比谁都清楚。
因为,陷害朱妃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母后和皇祖母,当今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啊。
火舌一点点吞噬,猩红的像恶鬼的眼眸。
秦楚人一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在纠结着要不要把太子的事告发。
只要把这件事捅出去,太子就算不死,东宫之位也必丢无疑,甚至会去宗人府和摄政王殿下当个邻居。
但是她的本意仅仅是让太子放过孟衍而已。她并不想太子垮台,毕竟她也算是东宫的人,太子妃又待她那么好,太子垮台了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一夜没睡,到了快天亮的时候,实在撑不住了,眼皮打着架。秦楚人猛的灵光一闪,拍着床坐了起来。
这件事告诉皇上的话,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但是她可以先告诉皇后啊!
太子是皇后亲子,又是将来富贵的依仗,定然不会让太子出事。
她只需要用这
件事威胁皇后,皇后一定会劝说太子,让太子放了孟衍。
秦楚人越想越觉得可行,睡意一扫而空,兴冲冲的起身。
刚爬到一半,碧绿睡眼朦胧的冲进来,眼睛都没睁开呢,便喃喃道:“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