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楚人可不知道她在摄政王殿下心底,悄无声息的从善巫蛊之术,又扯到了累赘这一茬。
她兀自玩着竹叶,发现了新乐趣。
平日里碰的,都是箜篌古筝种种刻板又端庄的乐器。
这如同乡野小姑娘一般,随手折来叶子便可当做乐器,还是头一回。
甚是新鲜。
孟衍的话,隐隐约约的飘了陌生人几个字到秦楚人耳朵里。
秦楚人便不动声色的往前凑了凑。
她也不傻,知道孟衍这是防着那些刺客还在林子外徘徊,守株待兔。
也亏了他们掉的地方委实深,连摸出出路都用了这么久,那些刺客想找进来也不容易。
谁家刺客能这么有耐心?一守守七天?
秦小娘子一声嗤笑还未落下,似乎为了佐证一般,前方哗啦啦的跳出来一大堆人。
空气中飘散着一阵死一般的沉谧。
深悔自己乌鸦嘴的秦楚人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刮子。
孟衍也丢了柴禾,顺势把瞪大了眼睛满脸好奇的老叟推到身后,目光如炬,警惕的盯着不远处敌友不明的一群人。
那群人似乎也在观望。
这般诡异的平衡,在过去了约莫一盏茶时间后,以摄政王殿下府上那位
忠心耿耿的随从,扯开嗓子惊天动地的哭喊告终。
“王爷诶,奴才的王爷呐,真是您啊,您可受苦了——”
那一团窜过来的速度竟不慢,秦楚人叹为观止,战战兢兢的往边上挪了一段。
摄政王殿下脚尖一点,抵住了来人,上上下下的扫视了那眼泪鼻涕挂了一脸的仆人。
好歹认出了这是自己的贴身随从。
面色并未因此和缓多少,一脸嫌弃的把人踹开,摄政王殿下才皱着眉,冷然道:“这是做什么?”
随从显然很习惯自家王爷的做派,从善如流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掸了掸屁股,方才期期艾艾的眸子里,一瞬间竟有森然杀意。
“奴才们得了消息,不敢耽搁,马不停蹄的赶来。奴才不信王爷真就……太子殿下也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不,奴才们已经快把这附近的地皮都掀翻了。”
太子……孟衍眸光微动,嘴唇蠕了蠕,最终只道:“太子现在何处?近日可有大事发生?”
“太子殿下每日都会过来瞧瞧进度,只是国务到底繁忙,待不得久,已回去了。王爷且宽心,朝中一切如常。”
孟衍抿着嘴没说话。
一切如常才是最大
的不正常,他遇刺的消息应是被孟续压下去了。
这本没错,要不然,摄政王遇刺,生死未卜这件事,足以在朝堂中掀起轩然大波。
那刺杀他的人是谁?为了什么?这可就值得玩味了。
说来,也不过是他不愿去深思罢了。
他消失的没声没息,谁得的好处最多?
离开这七日,朝中一切井井有条。也就是说,即便皇帝不问朝政,他这个摄政王,有没有,也都没什么干系了。
孟衍嘴角的笑容有些苦涩。
那种感觉,就好像被自己养大的狼崽子咬了一口。
茫然,难过。却并无震惊。
毕竟,一开始就知道,这是只狼崽子啊。
“王爷?”
随从揣度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开口唤道。
孟衍猛的回神,眼底那抹怔然苦涩,便极快的被藏了起来。
他仍是冷绝的摄政王,面无表情道:“这极好。已耽搁这么多日子,回罢。”
“诶,是,是。”
随从便应着,便偷拿眼去瞧边上的女子。
若他没有记错,这不是太子殿下的媵妾吗?
他们这些亲信是知道那日王爷去哪里,做何事的。
得知王爷遇刺的消息时,倒并不知晓,一同遇刺的
,还有太子殿下这位爱妾?
亲信的眼底诡谲汹涌,孟衍只做不见。
想了想,他回过头,对已经傻了似得老叟躬了一身,道:“答应要将老丈将柴带回去,晚辈却是不能了。一会儿本王会让人代老丈带回去,谢过老丈指路之恩。”
老叟咧开嘴,只觉笑得比哭得还难看。
天爷,他是在做梦么?他居然,遇到了摄政王殿下?还和摄政王殿下唠了那么会儿瞌,让殿下给他扛柴禾?
放眼十里八乡,不,放眼全天下,有这待遇的也没第二个人了啊!这牛,他得吹到下辈子去!
王府的人找来了,孟衍自然就没什么顾忌了。
只是在怎么处置秦楚人这个问题上,他犯了犹豫。
当初秦楚人问他,到时候如何回宫?
他答的轻松,此刻真的面临了,却知道,真的不轻松。
且不说皇家最重的颜面,便单就孟续当初留着这个人做什么的最初目的来说,他都不信,和他单独相处了七日后,秦楚人回去,还能和此前一般得孟续信任。
太子殿下和当今天子唯一像父子的一点,大概就是那一脉相承的多疑的性子。
秦楚人也很愁。
胆小如鼠的壳子下
,也藏着鼠似得精明,摄政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