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郎豕向韩笑和大头拱手,“就算我求你们,再帮我最后一个忙,一定要等到小逸出院了,确定她身体恢复得没有危险了,再把这封信给她……” 郎豕从韩笑的眼中看到了毫无遮掩的鄙夷,就连一向善于“和稀泥”的大头也没有替自己说话,他就知道,“恶人”、“渣男”这样的标签早晚还是会涌向他。不过,那也无所谓了,只要查小逸能够平平安安、开开心心,就是最好的结果。 “真的,拜托你们了!”郎豕低着头,把合十的手掌举过了头顶。 · 第二天一早,天气虽然湿冷,但预报中的小雨还没有下起来。大头约了辆计程车来送郎豕,韩笑帮郎豕把行李箱塞进后备箱,三人坐进车里,几声关门声,22幢男生宿舍楼便开始缓缓退行出了视线。 校内的限速牌尽量又延长了郎豕对这座校园的回忆,车子驶过五食堂、体育场,驶过斯特拉文斯基广场,绕了半个西小湖,穿过美院群楼,终于来到了校东门那条长长的下坡。恍然间,郎豕好像听到了自行车滑行的声音,后座上载着一个笑着尖叫的女孩……郎豕不禁回头望去,挂有“艺大附中”四个大字的拱形校门正渐行渐远。 大头从后视镜里看到郎豕和韩笑坐在计程车后排的一左一右,正各自望着窗外。艺大距离机场大概一个小时的车程,太长的话讲不完,太短的话比如保重和祝福,已经讲了很多遍了,实在是没有必要打破这沉默。于是,三人很有默契地看着窗外的景色,从都市到市郊,看着高速公路两侧那些停业的鱼塘,看着渔船因防范台风而回港靠岸。 没有阳光,也不下雨,台风还没有到,就像高兴不起来,却也不应该悲伤,无法宣泄。有点遗憾,五年的艺大附中生涯,最后竟然是怀着不上不下的心情,结束在这样四不像的天气里。 计程车闪着右转向灯停靠在了航站楼前,大头他们最远也只能送郎豕到安检口。郎豕放下行李转过身来,目光依次停留在大头和韩笑的脸上片刻,而后穿过二人之间,穿过航站楼的玻璃幕墙,望向了远山脚下市区所在的方向。 那一刻,他多么渴望自己有一双千里眼,能看到查小逸急匆匆跑出医院,伸手招停了一辆计程车,一路风驰电掣般飞驰而来;渴望有一双千里耳,能透过飞机引擎的轰鸣、风的呼啸和市区的嘈杂,听见查小逸声嘶力竭地喊他回去。 他见过她哭天抢地地呼唤一个人,在凡星社的舞台上,那真是令人心如刀割。他想,如果查小逸现在站在他面前哭求,他是一定会跟她回去的罢…… 想什么呢!郎豕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目光转瞬间落回到面前的两位死党身上,又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们一人一拳:“我走了,给我笑一个!” 大头捂着胸口踉跄了半步,这个胖子是真的被郎豕捶到了笑穴上,咧开大嘴哈哈地笑。而韩笑虽然也本能地捂着前胸,可他的手按在上面却再没有松开,郎豕就懂了,他一定是把那封信揣在那里了。 郎豕伸手指着大头和韩笑:“别的不说了,乐队给我好好玩,听到没?” 大头和韩笑自然是知道郎豕要他们维系住“隐形之梦”乐队的良苦用心。大头不由自主地看了韩笑一眼,毕竟是他伸手接过了那封信,并答应郎豕帮他转交给查小逸。 “行了,我走了。你们回吧。” 韩笑是在郎豕已经进了安检之后才又叫住他的,他喊道:“郎豕,到英国常联系!写信,打电话,发邮件!”郎豕高高地举了一个“OK”的手势…… 夜里,本来就心重的韩笑失眠了,一闭上眼就看到郎豕和他们一起在乐队排练和演出的情景。辗转反侧间,天边已经亮了,窗外渐渐开始有晨鸟啼鸣。口渴难耐,韩笑翻身下床倒水,朦胧间看到了挂在玄关的外衣,郎豕写给查小逸的信插在内兜,露出了信封的一角。 一个不道德的念头在心中萌发,和良心激烈碰撞,迸射四溅的火花一下子扫光了韩笑的睡意。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像咒语一般,控制了韩笑的手脚,让他艰难地从外衣兜里拽出信封,撕开封边,抽出了里面雪白的信纸。读了半页,韩笑的手在抖,双眼因吃惊而睁得老大,口中像梦呓般难以置信地嗫嚅着:“这……不是吧……不,不……” · 文化课和专业课的期末考试全都结束了,校乐团在聂耳楼排练厅进行着这个学期的最后一次排练。老顽童找人搬来一套新印的谱子,足足装了有十来个大纸箱子,每一个都至少有50厘米见方。孙晓预言道:“这下可有的忙活了!” 老顽童说,这些都是下个学期要用的谱子,有日常练习的,有比赛用的,先发给大家,寒假里自己熟悉熟悉。N322排练室热闹了:纸箱按声部堆到了地上,大提琴脚边、琴弓下面、定音鼓的鼓面上、大号的喇叭口里,到处都是谱子。拆开的包装纸、撕下的胶带、剪断的扎紧带扔了一地,谱子太多,谱架上放不下,同学们就摊到桌上、椅子上、地上。有拿错的、缺页少页的、印得不清楚的都要来回调换,每个人都忙前忙后、紧锣密鼓地整理,自然是喧闹得像个菜市场。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喧闹声竟平息下来。同学们一个个捧着谱子,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去------ 查小逸提着长笛,站在了排练室门口。